徐氏正是担心这边,于是仔细嘱咐苏婼,自己带上几个健壮婆子,一道送常氏从另一边走了。
从逐月轩回绮玉院不算远,沿途皆有回廊,正好漫步消食。
周夫人望着雨幕说:“常贺要行动的话,也该有行动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阿吉呆在哪儿?有没有受虐待。原先虽然也曾把她丢了给周三夫妻,到底只是苛薄她吃穿而已,不至于要她的命,再说我也是能够暗中看见的。现在是完全使不上劲。”
苏婼停下步,伴她一道望着这湿渌渌的夜幕。苏绶交代韩陌的事她没跟任何人说,既然是要引鱼上钩,显然四处散播也不合适。
看了会儿她说道:“先前我三婶说,这场雨最多下到五更。是这样吗?”
周夫人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我看不出来。我虽然也曾对天文地理有所涉猎,但仅仅只是皮毛。”
苏婼望着她:“精通天文,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能断定得了雨势走向?”
周夫人点头:“研究得透彻的,是完全可以的。我娘家的一位叔父,他就甚擅此道,经他算过的天象,极少有错。是以家中田庄总是比旁人家丰收,这大概,也可以算是读书人家更容易发家的其中一条原因吧。”
“是么。”
苏婼若有所思。
周夫人道:“可有什么问题?”
苏婼沉吟一阵,忽然问:“对了,夫人上回曾说,当时为了不动声色地抚养阿吉,曾把亲生骨肉寄养在崔家。夫人可想念他?”
周夫人瞬间黯然:“哪能不想?原本是打算与阿吉相见之后,再带她回一趟崔家的,可眼下不是又出了这事么?只能延后了。”
“夫人受苦了。”苏婼动容,“其实眼下——我觉得倒不如去信崔家,请他们把小公子带进京来会和,如此便两边都不耽误了。”
“这,我没想过!”周夫人摇头,“我在京连固定的落脚之处都没有,怎好叫他们来呢?”
“夫人是在苏家住得不适么?苏家是否有哪里不周之处?”
“这是哪里话!”周夫人忙道,“姑娘与苏夫人对我关怀备至,我所食所用,皆是这些年来最为精致之物,日常又百般礼待于我,又怎么会有不周?”
苏婼笑道:“既是这般,又有什么不好叫他们来的?但凡进了京,只管住到苏家来。我们家虽不如崔家清贵,但仗着人少,闲屋还是有几间的,便是令郎带上十来个扈从都住下也不成问题。”
周夫人显然有些被说动,不过没片刻她又道:“恕我冒昧,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婼缓缓沉气:“夫人这份洞察力,让人钦佩。不瞒夫人,除去真心希望夫人与小公子早日团聚之外,我确实还有件事情想救夫人帮个忙。”
“何事,你直管说!”
苏婼匀了匀气息,说道:“我想请夫人去信崔家时,请崔家那位擅观天文的长辈一道请到苏家来作客。”
周夫人愣住:“我叔父?”
“方才,夫人不是提到这位长辈精通天文,观天像极少出错么?听了夫人的话,我极想认识认识这位长辈。”
苏婼眼眸清明,澄净得仿佛被雨水刷洗过。
周夫人定睛凝视她片刻,而后就深深点了头:“好。不管姑娘是有什么原因,我都尽快去信,促成此事。”
“那我就先谢过夫人!”苏婼笑着行了个万福,而后又道:“此事因是我个人所求,还请夫人暂时莫要对他人提及。”
周夫人轻轻“嗯”了一声:“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去的信中,我便说是我诚意邀请叔父护送毅儿来京。”
“……快去备车!老爷都在等了!”
二人这里刚谈妥,准备继续前行,隔墙忽然就传来了游春儿急促的声音。虽是夹在雨声之中,却也清晰可闻!
“怎么回事?”周夫人蓦然凝眸。
苏婼看着这刷刷下落的大雨,心下却猛然一动,她说道:“夫人且回房,我去看看!”
“哎——”
周夫人来不及多说,苏婼就已经撇下她,拔腿朝着前院走去了!
万事俱备
苏婼赶到前院,刚刚好苏绶上了马车,她连忙抓住旁边的游春儿:“下这么大的雨,老爷上哪儿去了?”
“小的不知!只是方才韩世子派人来了一趟,而后老爷就吩咐立刻备马车出去了。”
“韩陌?”
苏婼心下猛然一动,抬头看向了暴雨狂洒的夜空……
……
有钱能使鬼推磨,宅子里没有常贺能信任的人,但是只要有钱,想要说动几个办事的还是不难。
比如胡三。
杨燮进京未久,前后不过两三年,胡三不是他从京外带进来的人,而是本地找的。此人原先是个镖师,有武功,对本地三教九流都熟,早些年因为江湖纷争,妻儿都死于敌手之后,就干起了卖命的营生。杨燮的人找到他时,他正负伤藏在阴沟里躲避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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