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神色紧张不安的男人。
扁老鼠未必会一直以阿腾的身份活下去;他心思细腻,恐怕已经有了计划,在作完证之后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他对未来的规划究竟能否实现,就只能依靠未知命运的慈悲了。
以吉萨这一番言犹未尽的话作为终结,当林三酒和蜂针毒一起进入电梯井隧道的时候,她心中仍然残存着几分恍恍惚惚、有点像是失去平衡似的感觉。
这一场堕落种展厅中的变故,竟隐隐约约与她自己被改造了记忆的经历有所呼应;堕落种留下来的后期影响,与阿全对她的改造,实质上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一直很抗拒恢复成过去的自己,但过去的自己,却充满了吉萨心心念念、甚至想要通过堕落种获得的无畏勇气。
在只有应急灯灯光的狭窄隧道中,她们二人下滑、转弯、直行,明明身在高空,感觉却像是地鼠在钻洞。在她们选择了几次方向之后,终于在导游小姐的引领下,辗转回到了后者居住的“大阵集”——那是一片片从原有建筑物身上“增生”出来的平台,远看就像是木头身上生出的大朵蘑菇。因为它离烟霾层很近、又没有齐全方便的生活设施,所以才成了一般进化者能负担得起的居住场所。
从连接门一进去,林三酒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一股穷气:大阵集分成几个区,面积都不大,却挤满了一扇又一扇的住户门,通道狭窄得叫人转不开身。不管是走廊里还是房间里,都既没有水,也没有电;大阵集最尾端是一排旱厕和灶台——根据导游小姐的解释,那主要是给佣人们使用的。
“我们没有什么钱的人,就只能请那种公用的仆人,每天按时上门打点。”她熟门熟路地领着林三酒来到自己家门口,竟然掏出了一把末日前常见的钥匙,也不知道这种普通门锁在满是进化者的地方能起什么作用。
导游小姐领着林三酒进了门,神色好像既有点骄傲满足、又明知寒酸似的,一挥手介绍道:“看,这就是我家啦!”
……林三酒见过比她家更宽敞的牢房。
尽管实在称不上舒适便利,但导游小姐的家却还算干净整洁:方格子似的空间里,沿着墙角放的一张小床铺得很齐整,地板光光的,一只装着杂物的大塑料箱子上铺了块布,就相当于桌子了,上头还放了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和一支假花。
除了小床,林三酒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她们二人都浑身脏臭,她也不好意思往人家床上坐。
“这都是佣人打扫的吗?”林三酒按回去了心里另一句话——这么小的地方,有必要请佣人么?
“是呀,”导游小姐好像从她的神色上猜到了,赶忙说:“打扫卫生其实只是顺带的。这儿没有水电,所以要靠佣人添水,收走垃圾,传递信件,送货,收集食材做饭……在主人离开时,还需要定期检查维护房间,免得没到期就被人占走了。”
也就是说,漫步云端的佣人,实际上起到了末日前社会的水电系统、邮政系统、垃圾回收系统、地产安保系统,甚至还有食堂餐厅等功效?怪不得他们觉得自己离了佣人活不下去。
“噢,今早送来的那一桶水还没用完,我们省着点用,应该可以洗干净身子。”导游小姐也意识到了二人此刻的糟糕模样——林三酒身上沾的脏污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滩了——她又加了一句:“反正我们都是女的,一起洗没关系。”
林三酒看着她从角落里搬出半桶水,万分珍惜地摆在房间中央,又从箱子里拿出两块毛巾——这哪里是洗身,顶多只能算是擦身。而且因为房间太小了,她们连各自擦洗的隐私都没有;她只能不尴不尬地留一件内衣,尽量不看对方的身体。
“脏水从窗户里倒下去就行了,”导游小姐十分没有公德心地说,“反正烟霾层底下也都是堕落种……”
堕落种三个字,突然叫她打了一个激灵。在那一瞬间,蜂针毒脸上的神色就像是被人拧住了似的,微微扭曲着暗了一暗。
林三酒将手里毛巾慢慢浸入水中,看着她沉默了两秒。
“你是不是还受到堕落种影响,现在很不舒服?”她低声说,“你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进入堕落种脑海里的,我想你受的冲击可能会比一般人更大。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将你不慎体验到堕落种的那一段回忆模糊掉……不知道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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