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的家乡世界遭受末日时,我因为潜力值不够无法进化,慢慢变成了你们口中的‘堕落种’……难道是我自己选择的吗?不,我也只是末日世界的受害者,我作为堕落种时所做的事,不能代表我的本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自愿变成这副模样。”
说着,那个年轻男人指了指自己脚边。
不得不说,扁老鼠在换了人身之后,仍旧十分善于言辞。只是听起来再入情入理的话,也比不上他刚刚拖出来的东西更有冲击力:扁老鼠——作为堕落种的扁老鼠——整个头颅都被切了下来,就像一大块瘪毛袋子,前头镶着的那一条白色弧形眼睛,已经被染得黑血斑斑了。
或许是震惊太过,林三酒身边二人都静悄悄的,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三酒想了想,问道:“你早就想要这么干了吧?在r晨的意识退出你堕落种的身体时,你就把主意打到这个植物人身上了?”
稍稍一回忆,她就明白扁老鼠的手法了。这么说让她感觉很古怪,但实际上因为她当时忙于应付r晨,她一些根本没留心、好像也不值得留心的疏漏之处,竟成了扁老鼠改变命运的机会。
比如说,r晨写下的那一张密码纸。
在扁老鼠忽然大声叫起来、说主谋已经离开自己身体的时候,林三酒哪里还记得那张被r晨丢在地上的密码纸?那张密码纸被涂黑了一个数字,但只要一个个试,总能试到正确的——想来扁老鼠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密码纸,却一声没吭;在她与人黏战斗时,才悄悄溜回去,试出正确密码,进入了年轻男人的身体。
“这么说有点不好听,但是确实……我很快就意识到了,有一个摆脱堕落种身份的办法,正躺在我的眼前。”
那年轻男人低声说:“我以为,在我杀掉我自己的时候我会不舍得,我会犹豫,就像是进入了堕落种体内的人类意识一样,直觉性地要保护自己原来的身体。结果感觉却像是垃圾袋满了,该拿出去丢了一样。我想,这是因为我内心很清楚,身为堕落种的这个家伙,从来就不是我吧。”
话是这么说……能够破釜沉舟的决心,也不是人人都能下得了的。
那男人说到这儿,又苦笑了一声,对林三酒说:“我本来想等你们走了再出来,假装我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可惜我没忍住自己,想看清楚一点这个通道,就被你发现了。你打算拿我怎么样?你愿意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林三酒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人类的道德、智慧或行为原则,总是在过去经验上发展出来的,当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崭新难题时,她不免感觉自己没有足以下判断的基础了。
原主已经死了,他的身体不给扁老鼠,最终恐怕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场;再说,世界上如果能少一个堕落种,多一个人类,对世界来说也是好事吧?
最重要的是,她似乎也没有资格去断定,扁老鼠如今该不该以人类身份活下去。
出乎意料,尽管吉萨面色苍白,受了不小震惊,却仍然稳住了神。“你、你会配合我,一起作证吧?”
“当然!”那男人一激灵,急忙说:“我肯定会配合的,这对我自己来说也是最好的,不让人怀疑的办法。”
吉萨转头看着林三酒,说:“我想,多一个人作保,组织也更容易相信我。”
“他体内可是个堕落种啊!”导游小姐听出他的意思,有点不可思议地说。
吉萨瞥了扁老鼠一眼,随即作了个手势,请二人重新走回了通道旁边,觉得那男人离得够远了,才小声说:“我自己进入过堕落种的脑海,我估计反过来可能也差不多,他作为堕落种时,那种无所顾忌的坏,现在会被人的思维方式给框起来,不会像以前那么有破坏性。而且阿腾,噢,就是那个原主,他的战斗力也很一般,还不如我呢……最重要的是有一点,我想他应该不知道。”
“什么?”林三酒一边说,一边用残存的意识力给他挡了一下声音。她此前是必须假装意识力用完了,才能让吉萨的身体从后背上自然地滚下来;只是她如今意识力存量几乎见底,意老师都提示她好几次了。
“我们培训的时候,都有被警告过,客人体验堕落种的时间单次不能超过一小时。时间过长的话,神经线的效力就会渐渐减弱,导致外来意识可能会被原有的意识吞并……而且,就算客人的意识很强大,没有被吞并,后遗症的影响也会变得不可估量。”
吉萨顿了顿,继续说:“当然,现在阿腾的意识不在了,没有吞并堕落种意识的可能了。只不过进入异种身体的风险仍然存在,就是意识与身体之间的不适应和不兼容。时间一长……他的意识也许会被渐渐消解,再次变成植物人。他想要以阿腾的身体重新做人,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看,这可能性太小啦。”
怪不得他没有害怕得要求林三酒立刻杀掉扁老鼠。
只是扁老鼠费了这么大力气,付出这么大牺牲,或许最终仍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林三酒看了一眼远处那个对此一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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