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超过三贯钱,算上他们月银和其他开销,百十贯足矣,甚至还有许多盈余。
但这人每月报上来的账,却有两百贯不止。
太多了。
多的人,舍不得松手。
但这就不是梁和滟当下最需要关注的事情了,她在库房找了些还算拿得出手的布料,拟了单子给裴行阙送去,表示这些自己要用作三朝回门时候带回的礼。
裴行阙没什么异议,她收了笔墨,这一天算是忙完,松快了松快脖子,听芳郊和绿芽讲闲话。
陈岳不是傻子,自己贪那么多,为防下头人不乐意,手指缝里漏了些,前院后院的笼络了好大一批人,他吃肉,这些人跟着喝汤,平日里也很协调,突然间负责的人变了,陈岳稍稍说了两句,下头人就活泛下来,各种顶王元的话,叫他如今寸步难行,真正的权柄,还拿捏在陈岳手里。
但那王元也不是好惹的,他又一贯脸皮厚,陈岳那里撒了一阵泼,又跑去各个不循他话的人那里闹过一通。
光是这样,也成不了事儿,有些还没来得及反抗他意思的,他和和气气找人家里去了,说道一通好话,不晓得承诺什么,左右说得宾主尽欢的,最后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是喜洋洋的。
总之这一天就这么兵荒马乱地过去,梁和滟晓得真正要乱起来,这一天还看不出什么,因此也没太放心上,专心去管明日回门的事情。
她是想和阿娘住在一起的,但当初赐婚的时候,那捏着嗓子的内侍阴阳怪气讲,说若夫人也跟着来,那县主就没娘家人了,且……
梁和滟环顾四周,便晓得这定北侯府只有外面看着算风光,未必有她与阿娘赁下的那小院住着舒坦。
她叹口气,睡在床上,想阿娘。
这一夜身边没人躺着,梁和滟总算松口气,睡得很熟,直到天明。
到第二天晨起的时候,精神也显得格外好,去见母亲,不需要穿什么累赘衣服,她简单梳了头,把自己穿得暖暖的,准备出门。
她面色红润,眼睛也有神,裴行阙的状态却不太好,眼底微微发青,唇色显出一点没血色的苍白,咳得也多了些,时不时偏过头去,重重咳几声。
梁和滟忙着看人拿东西,没太顾及到他,上了马车,才发觉他状态有些不对,瞧着比平日还病弱几分:“侯爷怎么了,没休息好吗?”
“没事。”
裴行阙垂着眼:“太紧张,昨夜没睡好。”
“我阿娘不吃人。”
梁和滟听他讲,难得笑笑:“她脾气很好,不会凶你。”
裴行阙仰头咳了两声,伴着点笑,声音轻飘飘的:“那就好。”
他放下挡唇的手,梁和滟看见那上头,还有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是前日为她挡那茶杯留下的痕迹。梁和滟盯着看了一眼:“侯爷没用那药吗?”
“用了,药效很好。”裴行阙把手翻过去,不叫她看那手背上的伤,“是我自己另一只手不太灵光,淤血没推很散,所以迟迟还没好。”
梁和滟看看他,叹口气,伸出手:“那药侯爷带了吗?我为侯爷推一推。”
裴行阙唇微微动了动。
他想要推辞,但……
他抬头,就看见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并不十分热络,脸上笑不多,唇微微耷着,眼皮也略垂,不带一点额外的情谊。
他败给自己的私心。
“多谢县主。”
他从袖里掏出那瓶药油,连自己的手一起,递过去,伸到她眼下。
梁和滟没有多看他,手握上来,抓住他手指,摩挲过那片淤青的边缘,力度很轻。
她手指像她这个人,有茧子,有伤痕,有冻疮,并不柔软,甚至不够温热,却能很稳妥地抓住他,很仔细地检查他那伤痕的情况,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肿得很厉害。”
她语气很正经,但裴行阙听不太清楚,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注视她,也用来抑制自己,回握住她手的冲动。
梁和滟很快就把他手放开,伸出手,把那药油倒在掌心,搓热了,看向他,眉头微微皱起:“侯爷忍一忍。”
裴行阙想,的确要忍一忍。
下一刻,她手掌舒展,托住他手,两个人掌心叠着,连掌纹都合在一起,连同纷乱的命数。
另一只手抬起,掌根抵在他手背上,很用力地抵在那淤青上,沿着经络方向,一点点为他推开淤血,有时候凑得近了,呼吸会吹拂在他手背上,因为那药油,吹得很凉。
裴行阙偏头,下颌绷得有些紧,不去看她。
他心乱如麻,手指无意识地屈起,轻触过她掌心,梁和滟抬头:“疼?”
“没……”
裴行阙慢慢摇头,语气有点沙哑,嗓音很轻。
“那我再用力些,你忍一忍。”
梁和滟没抬头,于是也没注意到他泛红的耳根,只觉得是自己弄疼了他,动作更小心了些,把裴行阙极轻巧地托着,只掌根用力,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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