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街上的足迹这么乱,能寻到吗?
正想着?,就?见靳若脚步一顿,蹲下身,盯着?地面上乱七八糟的脚印片刻,站起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目光旁移,林随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个面皮黝黑的菜农蹲在河边,前面摆着?几个空竹筐,最边上的筐里躺着?半筐烂白?菜,菜农有一搭没一搭抽着?水烟,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妇蹲在筐边挑挑拣拣。
菜农:“行了行了,别挑了,都挑烂了。”
老妇低着?头,根本不听,继续执拗挑菜。
靳若长吁一口气,径直走到老妇身边蹲下,也挑起了菜叶。
老妇人??有意思了。
林随安想起了珍宝轩的赝品,还想起了袁家五娘那个已?经去世的姨婆——她?蹲到了老妇另一侧。
靳若:“想不到今日能见到江湖失传已?久的缩骨功和莲花步,真是大开眼界。”
林随安:喔嚯!
老妇垂着?脑袋,不理靳若。
靳若:“缩骨千人?面,莲开万人?影,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天下第一盗云中月的看家本事。”
老妇:“……”
“云中月三十年前金盆洗手?,算算年纪,他老人?家应该快九十了吧。”
老妇终于抬头了:“啊?”
靳若挑眉:“想当初,云中月孤身一人?,盗尽天下至宝,踏月入宫城,踩云戏禁军,是何等的传奇潇洒,未曾想他的传人?竟沦落至此?,连偷两支簪子都要缩头畏尾,还被人?满街追着?打,啧啧,真是黄鼠狼生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啊!”
老妇:“你说什么?老婆子耳背——听不见——”
菜农受不了了,“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走!”
“大哥,”林随安掏出一吊钱,“我全要了。”
菜农大喜:“哎呦,这位小娘子真是豪爽,来,连筐一起卖你了!”说着?,探手?取钱,说时迟那时快,林随安和靳若出手?如电,一边一个攥住了菜农的两只手?腕,同时将老妇挡在了身后。
林随安乐呵:“水烟可?遮不住你身上的血腥味儿,腿断了吧?”
靳若呲牙:“缩骨功可?改换身形却不能改变体重?,莲花步走路没有后脚跟,更别说你还跛着?一只脚。”
菜农怔了一下,渐渐的,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的眼瞳黑白?分?明,灵动狡黠,白?花花的牙齿闪亮如贝壳,“千净之主,净门门主,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说是不是啊,阿婆?”
不好!
林随安暗呼不妙,只觉身后劲风四起,杀气四溢,不禁大惊失色,一把推开靳若,自己就?地一滚,十几枚铁棘携风刺入地面寸余,距离二?人?被扎成刺猬只差毫厘。
林随安和靳若滚得灰头土脸,待爬起身一看,菜农和老妇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地的烂菜叶,造型怎么看怎么像一张吐舌头的鬼脸。
林随安:“……”
大爷的!
靳若目光在四周急急一扫,面色微沉,拔出地面的铁棘看了看,双眼眯成了细细的一条缝,他深深吸气,嘬起嘴唇吹了声嘹亮悠远的口哨,林随安只觉无数锐利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但她?转目四顾,却寻不到任何异常。街道如常,行人?如常,甚至连河边槐树上鸟叫的声音都没变化。
靳若咬牙切齿道:“云中月重?出江湖,净门弟子凡得此?人?消息者?,必尽速报之。”
隐藏在暗处的视线毫无变化,风拂河面,水光粼粼。
靳若胳膊肘撞了林随安一下,林随安心领神会?,高擎千净:“千净在此?,净门弟子听命!”
风拂槐叶,沙沙作响,依然没有回应。
林随安有些尴尬:“……貌似没人?理我们?……”
靳若的脸黑成了铁锅底,唰掏出一片金叶子,“云中月的消息,一条一片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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