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宗,唐大人暗中和陛下递上折子,他想带公主去京都最有名的那家“东仙居”吃羊蝎子,眼见天一日暖胜一日,若是等入夏后再吃,恐公主会上火牙疼。
陛下批示第一封:看来那顿打还不能让你老实,什么了不得山珍海味,难道府里的厨子做不了?便是做不了,难道就不能定一桌送到家里?非要让公主抛头露面?
没多久,陛下又批示了第二封:可以去,仅止于吃羊蝎子,不许做奇怪的事,早些把公主送回府。
紧接着,陛下又赏赐了唐大人上好的伤药。
每每想到这事,春愿不由得唇角上扬。
不知不觉间,她在凤荣阁里住了三天,这三天倒是平安无事地度过了,郭太后碍着宗吉的面子,还有外头吹嘘下的仁慈圣人的名声,赏赐了不少东西,再加上皇后、其他妃嫔和一些宗亲命妇们送的,真真是堆山码海的多。
她都让邵俞一一造册登记。
对了,因着这回邵俞救护有功,她提拔邵俞做了公主府的大管家,用自己人,放心。
……
四月十五,是出宫的日子。
早起时天有些阴沉,似乎在酝酿着场雨。
春愿梳洗打扮后,就紧着先去了慈宁宫辞别,意料之中,郭太后没空见她,她心情不错,也没在意,便转头去皇后郭嫣那里。
长街寂静,衔珠却叽叽喳喳的像只雀儿,自打晓得她得封长乐公主后,衔珠便比平日更用了十倍的心侍奉,而且生怕自己打扮起来会夺了公主的风头,如今穿的越发素简,索性连妆都不化了。
“公主今儿穿的这身荷粉色的纱衣可真好看。”衔珠挤开雾兰,搀扶着春愿的胳膊,没口子的奉承:“上头是用银线绣的缠枝花吧,还缀缝了海珠,就跟画里走出的仙子似的。”
身后的大管家邵俞摇头笑,而雾兰则厌恶的翻了个白眼。
“你也漂亮。”春愿拍了拍衔珠的手,她今儿高兴,笑道:“回头你去库房领几匹这种布料,也做上几身衣衫。”
衔珠喜得眉开眼笑,连连蹲身谢恩,眼珠儿一转,笑道:“如今陛下隆恩,要好好修葺番咱们府上的院子,奴婢想着,必得多多栽种些名贵花种,等盛夏的时候百花盛开,公主可以办个雅集,邀请京中贵女和娘子来赏花。”
这时,雾兰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来,从另一边拥簇着春愿,促狭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衔珠有个表舅,家中有几百亩花田,她这两日一封一封地往老家寄信,可不是想照顾她表舅的生意嘛。”
衔珠被人戳穿心思,顿时恼了,气得柳眉倒竖:“红口白牙的你就污蔑人,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
春愿笑而不语,到底衔珠是胡太后这边的远亲,上回胡瑛已经抱怨过了,嫌她不拉扯一把自家妹妹,所以说什么她也得关照一二,顺便这两年在京中挑个门第可以的公子,置办上份嫁妆,全了这丫头的高嫁的心愿,也别叫胡瑛再挑嘴。
“嗯,这主意不错。”春愿淡淡对衔珠笑道:“那府里的花园子这宗差事就交给你表舅,到时候让邵俞督办。”
顾了此,不能失了彼,她又扭头对雾兰柔声道:“我早都听说过你家里人在岭南,那边阴潮多雨,老人家难免会被风湿所累,近日我想法子,把你家里人接回京都,让你们亲人团聚。”
果然,雾兰听见这话,身子一震,跪下连连磕头,哭道:“奴婢谢公主恩典,今后奴婢就算豁出去性命,也要效忠您。”
“快起来。”
春愿笑着去搀扶雾兰,就在此时,她看见廊子那边走过来个男人,高挺如青松,面容俊美冷峻如雪,行色匆匆。
裴肆。
春愿蹙眉,是了,三日之期已到,司礼监到时候该释放裴肆了,瞧他如此匆匆,想必一出来,就急着觐见郭太后了吧,肯定会跟太后说那晚上“捉奸在屋”的事吧。
管他呢,反正她和唐大人的事已经过了明路,只要陛下答应,谁还能使坏呢。
说着,春愿带人朝坤宁宫去了。
……
这边,裴肆冷着脸,进了慈宁宫,晓得大娘娘这会儿在佛堂参拜,径直去了。
佛堂在西南角一个偏僻的小院中,太后崇敬佛事,院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当年陪嫁的嬷嬷在打理,寻常小毛丫头,多窥一眼都是重罪。
刚踏进院门槛,裴肆就看见慈宁宫总管李福端着柄拂尘,在佛堂门口打瞌睡,那李福四十多岁,胖乎乎的,生了张弥勒佛般的吉祥笑脸,见裴肆来了,忙躬身打千,下巴朝里努了努,双手合十,呈“阿弥陀佛”样,示意大娘娘此时正在里头念经,然后十分乖觉地退到院门口守着。
裴肆整了整衣衫,逼自己换上副笑脸,走进了佛堂。
果然,这会儿郭太后跪在尊金座玉佛前,一手捧着本经书,另一手拈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嘴里默念着,她今日未去参加朝会,所以没化浓妆捯饬,只穿着深紫色金线绣“卍”的褙子,发髻插了枝白玉簪,虽保养得不错,但深深的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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