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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见好友浑身染血,人跟失了魂魄一般, 只剩下一个空壳,定定立在手术门室前, 那双眼睛也仿佛被血色浸泡住了, 他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很快,林正声和孟昭也到了, 跟他们前后脚的, 还有从另一方向而来的医院院长。
林正声大步向前, 一把握住昔日学长的手, 那张总是挂着中年男人幸福笑容的脸一下苍老下去,他说不出话。
院长说:“正声, 孩子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创口面积不大,伤的也没有很深。但是——”
林正声闭上眼,身体摇晃了一下。
见状,孟昭扶住丈夫, 等院长后面的话。
院长长吁了口气, 如实相告:“但是刺中的部位离肝脏很近, 导致大面积出血。情况还是……”院长不忍说下去, 转而道,“主刀的是林老当年的得意门生。正声, 你认识的。现在院里肝胆外科的一把刀, 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拼尽全力!”
说罢,院长也赶紧进了手术室。
林正声和孟昭原地站了会儿,然后相互搀扶,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着,却怎么都止不住各自的颤抖。
谢嘉昀见此一幕,心中不是滋味,和陈逐说去看看两位长辈吧。
陈逐好半晌才仿若回神。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院长刚才的那几句话,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眼前又是一黑。
“陈逐!”谢嘉昀吓了一跳,“我去叫医生。”
陈逐说“不”,第一声没发出来,第二声很微弱,第三声,他睁开通红的眼,低声道:“我哪里都不去。”
陈逐把胳膊从谢嘉昀手中抽出来,往前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停住,而后机械麻木地转过头看向林正声和孟昭。
他一步一步走到二位长辈面前,每一步都好像有千斤重,他数次回头,生怕离那扇门远了一点,就是离她远了一点。
站在长辈面前,陈逐声音发涩:“叔叔,阿姨。”
林正声和孟昭看了眼年轻人,不用多介绍,他们也能猜出对方和女儿是什么关系。
孟昭点了点头,说:“坐吧。”
陈逐谢谢阿姨,尽到礼数,又一步步回到手术室门前,再没动过一步。
手术期间,林孟随紧急输血一次,病危通知下了三次。
第一次,是林正声签的字;第二次,这个如山的男人捂住眼睛,拿笔的力气都没有了,是妻子签的;第三次,孟昭倒在林正声怀里,无声落泪,字是陈逐签的。
护士当时看了看患者的父母,有点不确定,询问陈逐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陈逐接过笔,微微发抖的手尚不影响写字,说:“我是她爱人。”
时间从正午走到黄昏,医院走廊上刺目的灯光始终如一。
离离和老蔡协助警方录完口供也赶到医院,两人到现在都还不太能接受发生的事,离离一直哭,也不敢问小林姐怎么样。
季维和林正声的秘书是一道来的,还有两位警察同志跟着。
警察同志告诉他们,行凶者的身份已经确定:池丽娟,女,五十四岁,荷城人。
池丽娟在老家荷城靠拾荒为生,前段时间忽然多次换乘客运大巴来到了北城,住在一家破旧的小旅馆里,之后在北城电视台附近拾荒。
根据调查,池丽娟患有精神病,经常认错人,或者间歇性情绪暴躁。
换句话说,这次的事大概率就是意外。
可林正声和孟昭听后却是不住地摇头,孟昭更是泪水汹涌,林正声拍着妻子的背,几度哽咽。
池丽娟是纪临的母亲。
林正声的秘书请警察同志到一边说明情况,季维来到陈逐身边,看老板身上全是干涸的血,那血腥味这会儿都叫人闻着胆寒,他说他取几件干净衣服来?
陈逐无动于衷。
谢嘉昀说取吧,先备着,季维便着手去忙。
人刚要走,陈逐忽然又有了点反应,说:“那个人说了一个名字。”
谢嘉昀问:“什么?”
“唐若意。”陈逐喃喃道,“那人把西西认成了唐若意。”
谢嘉昀不认识:“唐若意是谁?”
陈逐转头看向林正声和孟昭,恰好孟昭也在看他,孟昭见他应该是知道唐若意是谁,点点头,说:“你叫陈逐?”
陈逐:“是,阿姨。”
孟昭擦擦眼泪,调整了下情绪,继续道:“我知道你。西西患上失语症的时候,你的名字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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