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扫过,落到那对祖孙身上时如见救命神仙,跑上前,慌乱道:“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茶室里热络的氛围陡地凝住。
老夫人面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那名为绵绵的少女思绪敏捷,“怎么不好了,你快说!”
老太太花白的头发颤抖,“是啊,怎么不好了?”
侍从面色血色全无,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怀少爷,怀少爷叫官府的人给抓了!”
季承宁端茶杯的手顿住。
参加春闱的学子、被官府的人抓了,他与崔杳对视了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钟渡茫然地挠挠头。
“不可能,二哥这两个月都都和同窗住在般若寺内温习功课,连城都不入,怎么可能会犯禁被抓?”绵绵一面斥,一面给老夫人端茶顺气,“二哥最谨慎持重不过,不会出事的,说不准是同名同姓的,婆婆,您别急,咱们先回家。”
那侍从急得要哭,“小姐,不是小的听错了,怀少爷聚众闹事,堵塞贡院,官府的人都挤在门口了,老夫人,您快去回去看看啊!”
老夫人面色一白,满眼不可置信。
绵绵恨不得冲上去给那蠢货两耳光。
只觉搀扶着奶奶的手接触到块绵软松懈的冰。
老夫人眼前一黑,人倏地朝外栽倒。
“婆婆,婆婆!”
得季承宁的示意,阿洛立时起身。
崔杳静默一息,紧随其后。
他们离得最近,赶忙将老夫人扶住了。
钟渡二指迅速地往她手腕上一搭,只觉脉象僵直,“年岁大了又气急攻心,快,将人抬到寮房去。”
他一面吩咐,一面对绵绵道:“姑娘别怕,随我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老夫人抬入寮房,观内有精通医术的坤道,与绵绵一道给老夫人松了衣扣,且命道童煮水煎药,赶紧给老夫人服下。
几名男子皆退了出来,只有几名夫人在房内。
不多时,只听老夫人气若游丝地唤了声,“绵绵。”
绵绵强人眼泪,上前攥住了老夫人的手。
寮房外,众人议论纷纷。
“能参加春试的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能犯了什么事,让官兵到府上抓人?”
“你竟连这件事都没听说?三日前考题泄露,说是连名次都事前排好了,啧啧啧,平郡爷家的老六是状元,学子们气不过,将贡院围了,”他朝屋内努努嘴,“定然是带头闹事的!”
有人赞道:“物不平则鸣,真是一帮铮铮傲气的男儿!”
话音未落,立时被人嗤笑,“你怎么知道所谓的策卷泄露不是风言风语,危言耸听?”
“考题泄露的事情这几年还少了?”方才说话的人不屑道:“之前不也……啧啧啧,还杀了个主考官平物议呢。”
“可惜了,”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摇头叹道,“我见那姑娘年岁尚小,她兄长应该也才刚弱冠,少年英才,这下不仅功名被剥去,还要有牢狱之灾啊。”
季承宁缓缓地吐了口气。
他们二人已在内院,外面喧闹的人声没入林中,隐隐约约,听得不甚清晰。
清风拂过。
面前翠绿的竹叶簌簌作响,其中夹病竹,斑斑点点的黄叶随风飘落。
季承宁按了按眉心,轻声道:“世无清净地。”
是吗?
崔杳想。
他却觉得很静。
林深闻蝉鸣。
他偏头。
季承宁靠在轮椅背上,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眉心紧锁,神色恹恹。
“是,”崔杳俯身,伸手抻平了季承宁的衣袖,“世子无出世心。”
季承宁不语,半晌才道:“没想到春风竟也如此寒凉,阿杳,我们回去吧。”
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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