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今天给乐乐带糖了吗?”
沈文琅蹲下来,摸了摸乐乐软软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过去:“带了,今天的糖果是草莓味的,但还是不能告诉你爸爸,知道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乐乐用力点头,把糖含在嘴里,眯着眼睛笑,“我知道!叔叔,爸爸今天带乐乐喂鸽子了,鸽子还啄了乐乐的手呢!”
“是吗?那乐乐有没有害怕?”沈文琅顺着他的话问。
“没有!乐乐很勇敢!”乐乐挺起小胸脯,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爸爸说,下次要带乐乐去游乐园。”
“那下次,叔叔跟乐乐一起去游乐园,再去吃草莓布丁好不好?”
“好!”
可这样拙劣的靠近,终究还是藏不住。沈文琅拿着刚从比利时空运过来的黑巧克力正想塞给乐乐,手腕就被人攥住,抬头就和马珩来了个确认过眼神。
“沈文琅,你什么意思?现在在装什么好心?”
沈文琅挣开他的手,皱着眉,“我没装好心,我只是想看看他们”
“看看他们?”,马珩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高途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跳出来说想看看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我知道以前我混蛋,但我想弥补他,弥补乐乐……”
马珩打断他,“高途腺体怎么坏的?不就是当年被你逼的吗?沈文琅,你要是真为高途好,就离他远点!”
两人正吵着,身后突然传来乐乐怯生生的声音:“爸爸……”
沈文琅猛地回头,看见高途站在不远处,手里还牵着乐乐,小朋友的目光落在自己攥紧的手里捏着的黑巧克力。
乐乐伸手指了指巧克力,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小声问,“叔叔,那个,是给我带的吗?”。
沈文琅捏着巧克力的手指动了动,张了张嘴,瞟了一眼高途的脸色没敢说话。
高途盯着那块巧克力看了几秒,抬眼看向沈文琅时眼底没什么情绪,却让沈文琅心里一紧。他以为高途会像以前那样,拉着乐乐转身就走,或者冷冷丢句“我们不需要”。
可高途只是沉默了片刻,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草叶,却清晰地飘到耳朵里,“以后不用这样了。”
没指责,没怒骂,甚至没多看他一眼。说完这话,高途牵起乐乐的手转身就走。乐乐回头看了沈文琅一眼,小脸上满是茫然,却还是乖乖跟着走了。
沈文琅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公园的拐角。慢慢握紧拳头,却又缓缓松开。
没关系,他想。
高途现在不接受也没关系。以前高途走了99步,现在换自己来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补,哪怕高途还在推开他,哪怕这条路要走很久很久,只要能让他重新愿意看自己一眼,多久他都等得起。
回程的车上,高途抱着乐乐坐在后座,没说话。乐乐靠在他怀里,玩着手里的糖纸,小声问,“爸爸,那个叔叔,为什么不能给乐乐带糖呀?”
高途摸了摸乐乐的头,没回答。其实他早就知道沈文琅在接近乐乐。
第一次看到乐乐手里的棉花糖,他就猜到了;第二次看到乐乐口袋里的巧克力,他更是确定了。可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许是看到乐乐每次提到“叔叔”时,眼睛里的兴奋,或许是心里那点对乐乐的愧疚,让他舍不得打破孩子那点小小的期待。
他知道这样的相处很畸形,也知道好友的担心,怕自己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可当他看到沈文琅蹲在地上耐心地听乐乐说话时,心里那道早已筑起的墙,还是悄悄裂开了一道缝。
马珩从后视镜里看到高途发呆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高途的心思,也知道沈文琅的悔意,可感情这回事,从来都不是一句“我错了”“我想弥补”就能回到过去的。
他只希望,这一次,高途能好好爱自己,别再受委屈了。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面切割出细碎而冰凉的光痕,客厅里静得只剩下高途隐忍的闷重呼吸声。
信息素紊乱症又发作了。高途摸黑找出药盒,倒出最后两片药,和着冷水吞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舌根久久不散,他看着空掉的药盒,叹了口气,拿起钥匙,准备去楼下的二十四小时药店。
他却不知道,对面楼的阴影里,有一双眼睛已经注视着他的窗户很久了。
沈文琅靠在窗边,指间夹着的烟即将燃尽,直到烟蒂烫到手指,他才猛地回神,抬眸望向对面那盏依然亮着的灯。按理来讲,只要不加班,高途每天晚上会在十一点左右的时间关灯。现在快十二点了,屋里的灯还亮着,这不符合这一个月以来他观察的高途的作息。
一种不合常理的担忧瞬间攫住了沈文琅的心脏。他掐灭烟,几乎是跑着冲下楼,穿过马路,刚站稳在高途家单元楼门口,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扶着墙,一步步虚弱地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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