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沉临做了个神仙梦。
梦里,他变成了话本里的仙君,小娘子变成了殷姝。
他惊醒,发现殷姝在他怀中睡得香甜,沉临抬起手腕,抚摸她的鬓角。一瞬间,他改变了答案,倘若自己是仙君,明知结局是一滩水,才不会和她相恋,他怎么舍得独留娘子一人望江相思。
幸好幸好,他们都是凡人。
沉临侧过身,吻她的额间,湿润的触感让殷姝下意识伸手,摸到了他的下颚,她轻轻睁眼,哑声道:“还不睡。明日府内准备着手祖母的寿宴,很早就会开始折腾。”
“姝儿……”沉临将脑袋埋在她胸前,朝她娇气的皮肤吹着气:“我想你了。”
“不要不要。”殷姝用两只手托起他的脸,她自然知晓他说的“想”是哪方面的想。她背过身,迷迷糊糊道:“我困了。”
沉临抱着她轻轻叹息,等她再次睡着,他缓慢掀开被褥走下了床。
走到屏风后面,沉临咬着牙,额头渗出汗来。
待离开沉府,届时再不会有人清早吵醒他们了。
清早还是说含蓄了,刚到寅时,府中的小厮丫鬟们便开始噼里啪啦地忙前忙后。
老夫人不知究竟能活到什么时候,每年的寿宴办一次少一次,一次比一次隆重。
宴席上的好几道菜都是厨房十几号人忙活大半个月才做出来的,工序极其复杂,连点缀的菜叶都要细心雕琢。
正式寿宴的那天,端菜的丫鬟培训了很久,每道菜的先后次序万不得出错,府中虽忙,但这一日有两个禁忌,再忙都不可叹气,不可愁容,小厮和丫鬟们的嘴都笑得僵硬了。
府上很久未曾这般热闹,他们只能躲在无人处偷偷闲聊几句。
康宁郡主今日会来赴宴,她身为沉府大娘子,回沉府的次数却不多,除了陪陪大夫人,其余时间从不踏入沉府半步。
当年沉大将军要分家就是听从大娘子的话,毕竟贵为郡主不喜欢在别人家受约束。
康宁想去找母亲说说话,半路上遇见一群姑娘聚集在一块,她仔细一看,发现中间的人是静安县主。
静安县主是随自己母亲来参加老夫人寿宴的,她是静凝公主的堂妹,和沉槐有婚约在身,不过还未着手婚事。二夫人总是着急,静安的母亲却说女儿年纪尚小,婚事不可操之过急。
静安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自幼颇为受宠,她喜欢被人追捧,特意戴着宫廷制作的首饰来参加寿宴,看着几户人家的小姐都围在她身边,她笑得很是开心。
“我这支牡丹嵌珠羽蝶金簪可是贵妃娘娘赐予的,全天下独一支。”静安用指腹轻轻抚了抚,爱惜得紧。
金质镂空累丝簪体,头部镶嵌红宝石,白玉雕成牡丹花,周身加以粉红碧玺,下方缀着金丝蝴蝶,工艺精湛,价值连城。见识过的人,连连称赞。
站在台阶处的殷姝远远瞧上一眼,跟着赞叹:“好漂亮的簪子。”
听到她的话,沉临转身多瞟了几下静安手里的东西,记住了这支金簪的模样。
他们要去正厅随大夫人照顾贵客,没多留。本来殷姝期盼着能在这次的寿宴上见到殷念,没成想阿念的风寒还未痊愈,没法出门,叔母在家照顾她,只派人送来了礼。
正厅里的小厮搬运着成箱的寿礼,不知道看到了送礼名单上谁的名字,大夫人的脸色变了许多,大为震惊:“郑世子怎会来送礼?”
睿王的长子郑明瑾,他们沉府和睿王府八竿子打不着,从未相互过礼。
花雕木箱一打开,里面是夺目的大型红珊瑚。
二夫人立马站出来道:“上次静凝公主的寿宴上,郑世子和云儿相谈甚欢,莫不是为了我们云儿而来?”
她笑了一会儿,又道:“世子送来这么大的红珊瑚,我看有几分说亲的意思。”
“说亲?”齐溶细细想来,倒有这个可能,不然素不相识的人为何会送来如此珍贵的寿礼。她吩咐道:“秋雨,去把六小姐和郑世子请过来。”
不过片刻,沉彩云来到正厅,李箬将她拉在自己身后,叮嘱道:“待会儿郑世子来了,你便陪他去府上花园里逛一逛。”
沉彩云颔首道:“女儿知道了。”
一刻钟左右,丫鬟请来郑明瑾。
众人率先注意到他一身的宫廷锦蜀,金线华贵,好不耀眼。
郑明瑾不拘小节,没有因为世子身份而拿乔,规规矩矩地朝上座的大夫人行礼问安。起身后,郑明瑾环顾四周的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大夫人身上,他笑道:“今日在下冒昧前来,是家父想同贵府交好,不知沉府可有意向与我们睿王府结为亲家?说起来我与大夫人很是投缘,一见您就感到亲切。”
齐溶笑了两声,捏了捏手里的珠串,此人提到自己定是于她有所请求,莫非……齐溶紧张问道:“听世子的话,可是有心仪的人选了?”
李箬借机将沉彩云推上前,同时郑明瑾开口道:“在下唐突,欲求娶五小姐沉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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