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这坛就能回去吃饭了。
他拿出单子,瞧了一眼。
最后一坛,要送去敬王府。
这阵子草长莺飞,正是游猎的好时节,敬王和他那群好友又时常出去游猎,在裴氏酒坊歇脚。
敬王大约是歇了心思,收敛了许多,也没有再叫他出来说话,更没有硬塞给他金子。
他们又恢复成从前那样平常的生意关系。
如今客人订了酒,他自然是要送过去的。
裴宣跳上车,一挥鞭子,前往敬王府。
敬王府似乎在开宴会,正门大开着,时不时有人进出,其中不乏朝中官员。
裴宣皱了皱眉头,隐约听得里面传来朝中官员的说笑声。
光天化日,朝廷官员怎么都在此处?
裴宣瞧了一眼,下定决心,把驴车拴在偏门前,上前叩了叩门。
王府管事从偏门出来,指挥他:“进来吧,王爷在花园宴会,把酒搬到花园里。”
“是。”裴宣双手抱起酒坛,跟在他身后,从偏门进去。
毕竟敬王是皇帝的弟弟,皇帝□□饮,敬王爱游猎,偶尔也□□会。
裴宣就这样抱着酒坛,跟着管事到了举办宴会的花园。
裴宣进去时,正巧一个大嗓门传来:“想当年,我爹征战西北的时候,陛下都要跟在我爹屁股后面……”
裴宣转过头,隔着花墙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管事便道:“走你的路,别东张西望的。”
“是。”裴宣转回头,继续往前走,把酒水送到厨房。
那管事磨磨唧唧的,揭开盖子,先尝了一口酒,又说自己身上没钱,现在去给他拿,让裴宣在这儿等着。
若是他有空,帮忙把酒水装进壶里去,另外给他算钱。
裴宣没有答应,只道:“我已然把酒送到,天色已晚,我急着回家吃饭,就不赚这份银子了。劳烦管事的快些去取酒钱,我好快些
回家。”
管事瞧了他一眼,表情不耐,仿佛让他装酒,是对他天大的恩典一般。
裴宣不卑不亢,站在原地,根本没有要装酒的意思。
管事只能应了一声,然后出去给他拿钱。
分明是厨房,他出去时,却还关上了门。
裴宣背着手,环顾四周。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事的还没有回来。
天色渐渐晚了。
裴宣想着他大概是忘了,敬王府也不会赖账,便回想了一下来时的路,准备自己先回去,过几日再来要钱。
他推开门,刚走出厨房门,来到方才的花墙走廊上。
忽然,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蹿出来,从身后抱住他:“裴……”
裴宣一惊,手脚比心快,抓住男人搭在他肩上的胳膊,脚往后一踢,手往前一拽,整个人往前弯了一下腰。
“嘭”的一声巨响,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宣一个过肩摔,砸在了地上。
裴宣松开手,回过神,这才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
——敬王。
裴宣连忙伸出手,想要把他扶起来。
但是他顿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
敬王刚才是不是想偷袭他来着?
这样想着,裴宣便收回了手。
敬王皱了皱眉,只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原来他是醒着的,没有完全喝醉。
本来也是,怎么会有人喝醉了,还有清醒的意识冲上来的?
不过是借醉行凶罢了。
裴宣后退三步,向他行礼:“王爷,失礼了。”
敬王被他摔了一下,衣裳散了,头发也散了,看起来狼狈得很。
他垂了垂眼睛,掩去眼底阴翳的神色:“裴宣,好久不见。”
裴宣微微颔首:“今日王府宴会,想是王爷醉了,我喊人来扶王爷下去休息。”
裴宣刚准备走,就被敬王拽住了衣袖。
“阿宣,你扶我回去。”
裴宣微微皱眉。
“阿宣”是他的小名,只有母亲和夫子可以喊的。
再说了——
“王爷醉了,我并非王
爷的奴仆,更不能随意进出王府,我只是来送酒的。”
“本王没醉。”敬王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阿宣,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近来你与本王似乎疏远了许多。”
裴宣:?
敬王继续道:“自从祝夫子收了你做学生,你有了其他同窗,本王与你便生疏了,可是他们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裴宣:??
“祝夫子是陛下亲信,他风寒那回,陛下给他送了十枝山参。陛下忌惮我,因此祝夫子也不喜欢我,你别听他们说的,我本无意招惹他们,只求安稳度日。”
裴宣:???
他瞟了一眼远处,那儿的朝廷官员,可还在寻欢作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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