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生得比秦杏高,看起来却要比她年纪小,还是叫少年更为合适。
“那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这位金发碧眼的少年继续追问她,秦杏本来没有打算告诉他。但他那双碧蓝的海一样的眼睛一时只是盯住她,又配着那洋娃娃似柔顺的金黄卷发,更是一脸真切恳诚。令她禁不住心生爱怜,鬼迷心窍似地回答他:
“我叫秦杏,‘杏子’的‘杏’。”
那少年立时便露出灿烂的笑脸,仿佛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非常值得欢欣鼓舞的事一样。
“我叫西奥多,真高兴认识你,杏。”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又迟疑着问她:“杏是军火生意的那个秦家的孩子吗?”
秦杏摇了摇头,垂落在身侧的手却下意识攥紧了。
“我随母姓,姓我妈妈的‘秦’。”
西奥多似乎还有什么要跟她聊,就被彭绮打断了,彭绮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他,转过头对秦杏道:
“上去弹琴吧,现在是你的表演时间了。”
妈妈的记忆穿插在她的今日里。
白裙,聚光灯,钢琴。
秦杏慢慢地顺着那红毯走向那架老旧的钢琴。
恍惚间与数百年前重迭,她的指尖搭上琴键,逆着亮白的灯光看向观众,她和妈妈一样看不清他们的脸。
妈妈的记忆里有欢呼和掌声,她的今日里只有沉默和安静。
秦杏吸进一大口气,她听见跨越数百年的声音,她听见成千上万人在喊“秦琴”。
而妈妈笑了。
她指尖翻飞,在黑白的琴键上跳起欢快而优雅的舞蹈,音符流水似地从陈旧的钢琴里跃出,丰沛的感情不必领略便扑面而来。她背挺得极直,白裙上的缀珠晕着灯光,像高贵的没有受过侵害的天鹅。
她分不清弹琴的是她还是妈妈,那种灵魂深处的对钢琴的熟悉令她几欲颤栗。长年累月的技巧不必练习重温便自她的指尖展露。她听见台下的人群倒抽气,而她弹奏的速度已经快到自己也反应不过来。
随着她最后的一个音奏出,宴会厅已是一片沉寂。
她和记忆里的妈妈一同优雅起身,正准备行礼下台。
宴会厅便猛地响起了掌声,她听见他们交头接耳地询问着她的来历她的姓名,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震惊。那位名叫西奥多的少年鼓掌鼓得最凶,脸已经红了大半。
秦杏欣喜地行礼下台后,刚谢过特意前来夸赞她的先生女士。还没来得及和他们互通姓名,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彭绮拽住了手腕,她已经褪掉了她那条暗紫色的半裙,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显得尤为古怪。
“嘘,跟我来。”
彭绮牵着她,非常神奇地完美避开了人群,直接带着她七转八弯地从侧门出了宴会厅。
秦杏一头雾水地跟着彭绮上了明显是事先藏在外面的飞行器,刚想开口询问,便嗅到她身上血腥气。
“非常感谢你,杏。你弹得实在是太好了,我的任务完成得非常顺利。”
彭绮从驾驶位探过头对她笑着道:“钱我已经转到你的账号上了,足够你安安稳稳地过叁个月了。杏,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秦杏一时间没有说话,彭绮身上的血腥味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钻,她非常清楚彭绮是利用她演奏钢琴转移了宴会上各位的注意力。
“文人沙龙”,非常顺利,是代表……已经死了吗?
“杏,你怎么了吗?不高兴吗?”
彭绮还是笑着回头看她,秦杏摇了摇头。
“没有。”
彭绮转过头去,声音显得非常雀跃。
“你弹得实在是太好了,中心咖啡厅有一架仿制钢琴,你应该去试试,我可以为你引荐。”
秦杏看着飞行器外因为速度模糊掉的风景,声音有点低低的。
“好,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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