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的旁边还配了三个大字:新年糖。
离除夕越近,空气里已经偶尔可嗅见鞭炮的硝烟味。
百货商店,不拘是什么柜台,前面都排满了满满的人,挥舞着手中的票证和钱,生怕买不着想要买的货物。
刚刚参加工作的婷婷被人群挤得踉跄,好不容易才挤到糖果柜台。
第一年拿到工资的她,想要给家里的爸妈买些新年贺礼,考虑到还要给来拜年的表弟表妹之类的小一辈一些吃食。婷婷最终决定买两斤糖。糖果这东西,吃起来甜滋滋的、味道好,而且放久了也不容易坏,不像饼干之类的,在南方湿润的天气里很容易变软。最主要的是,可以只给一粒,经济上很便利。
好不容易挤到柜台前面,轮到她了,因工作量剧增而一脸烦恼的售货员没好声气地问:“要什么?”
“糖!两斤糖!”
售货员翻了个白眼:“什么糖,硬糖软糖?”
婷婷没经验,陪着笑说:“请问有什么糖能说一下吗?我第一次买,不太清楚。”
售货员把柜台的玻璃拍的砰砰响,不耐烦道:“这里面这些,自己看,快点!”
催促间,婷婷匆匆扫了一眼,视线被一抹红吸引住,那是一种大红色糖纸包装的糖果,还特地印了新年糖几个字。
这个看起来好像还应景。
婷婷指着那种糖说:“我要这个,新年糖!”
“烤红薯嘞——又香又甜的烤红薯——”
一个老太太推着一个铁皮三轮车, 边走边吆喝。陈兰君挥了挥手:“我要一个。”
挑了一个大的烤红薯,捧在手上,还有些烫手。
陈兰君一边拂哧拂哧吹着, 一边用指尖去剥皮,红薯被碳火炙烤后的香味萦绕于鼻尖, 咬一口,格外香甜。
右肩膀被拍了一下:“不是, 你午饭就吃这个呀?”
赵宏学着她的样子坐在马路牙子上, 调侃道:“你好歹也是万元户了,怎么吃得这么简谱。”
“屁的万元户,”陈兰君说,“我浑身上下也就几百块钱, 多余的都垫进去了。”
“垫进去什么?”赵宏不解, “哪里花的了那么多钱?”
陈兰君换了只手拿红薯,朝国营商店门口努努嘴:“喏, 那袋糖。”
一个年轻姑娘,腕间拎一个红色纸袋,写着“新年糖”三个字。
这带有浓浓年味氛围的纸袋与糖果, 一大半都是来源自陈兰君的垫资。没办法, 也是正式接手第四食品厂财务,童彤和她才发现好家伙账面上不但没什么钱,还倒欠上级以及兄弟单位两万块钱, 真不知道是什么鬼帐。
不得已,陈兰君只好把自己的存款先紧急拿出来, 用来购置新包装。
不过效果还行, 她在这里蹲守了两天,发现还是有不少顾客购买了他们生产的幸食记新年糖。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瞧这势头,垫进去的钱应该会产生回报了。
赵宏感慨了一句:“你还真是……啧,活该你挣钱。”
“那当然,”陈兰君说,“你跑这里干吗?”
“别说了。”赵宏拿脚尖去踢地面上的落叶:“刚回来的那两天,我阿妈可疼我了,水都不让我烧得,这两天看我待在家就不顺眼了。”
他捏紧嗓子,学着沈牡丹的语气说:“这么大一个人了,整天躺在家里睡觉,像什么样子?就会制造垃圾。你一回来,我垃圾都要多倒一趟!”
陈兰君不禁笑起来:“所以,你就出来了?”
“被赶出来了,”赵宏说,“哦,我妈还要我问你,年货买了没有?”
“唔,这个的话……”陈兰君低头又啃了一口烤红薯,“算买了吧。”
如果家里那些作为试验品的新年糖饼干之类的算的话。
“我妈还真猜对了。”赵宏说,“她讲,你一定忙着生意,没空置办年货,到时候就来我们家一起过年,省得你麻烦。”
陈兰君想了想:“也行。”
达成了出门的目的,可以向阿妈交差,赵宏整个人显得很悠闲,问:“有没有什么要我做的?”
“还真有,”陈兰君转头看他,“是你很熟悉的工作。”
赵宏眨巴眨巴眼:“什么呀?”
“摆摊咯。”
回到榕树下,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谈笑风生,庞小芃正在和好几个年轻人说话,瞧见陈兰君与赵宏来了,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兰姐,我和他们都说好了。”
都是之前摆知青小摊时熟悉的老面孔,见到她,一个个都亲切地喊“兰姐”。
陈兰君一一打招呼,双手合十:“这会真是要麻烦大家了。”
“哪有,”一个高个子说,“又有工钱拿,又能帮兰姐的忙,为什么不来。”
庞小芃说:“我和他们都说了,等一下排一个表,把摆摊的时间的地区分一下。有的要去乡下过年的,就直接把东西带过去。”
陈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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