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侯家大业大,霍去病有单独的书房,霍嬗也有个小书房。霍光也有书房。叔侄父子几人很少光顾彼此书房。霍嬗怕被父亲逮住考校功课,自打去了太学就再也没去过父亲书房。
霍嬗回到家中,确定父亲母亲聊天,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他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在父亲书房里翻箱倒柜。
霍去病很清楚太子表弟年幼时是表弟,及冠后就是储君。储君也是君。君臣有别,他不可能再为臣下画自画像。哪怕这人是他亲舅舅亲表兄。
太子画的霍去病二十出头,眉梢眼角的锐气藏不住,也是霍去病此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这幅画令霍去病很是满意。他听闻太后的自画像在她棺椁之中。霍去病也打算带进墓中,所以他很是珍惜,放在宽大的书柜之中。
霍嬗踮起脚打开书柜最上层,看到年轻英俊的父亲愣住。突然明白冠军侯前面跑,满城女儿后面追,并非世人夸张。
画中霍去病身着甲胄,头戴红缨,一双浓眉,目光坚定,他再看看自己,长相稚嫩,身量矮小,十几岁的父亲已是期门军一员,他却还在太学读书,难怪父亲一看见他就不耐烦。
霍嬗缓缓关上书柜,有气无力地走出去。从书房经过奴仆吓得大呼小叫:“大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快出来!”
霍嬗抬起头,叔父院中管事:“你在府里几年了?”
管事愣了一瞬间,不确定地问:“几,几年?”大公子此话何意啊。
霍嬗点头。
“七八,十多年了吧。二公子初到长安,郎君就令奴婢照顾他。是不是奴婢哪里——”
霍嬗打断他:“父亲以前什么样?我是说十多年前。”
“就那样啊。”管事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霍嬗张了张口,看看天色,离天黑尚早,“没事了,你忙去吧。”他叫奴仆给他收拾衣裳,送他去长平侯府,他去找卫伉,卫伉肯定知道。
霍去病夫人听到动静出来:“明日不上课了?”
“我与小表叔同去。”霍嬗不待他母亲再问,朝门外跑。
霍去病夫人转向他:“这是怎么了?”
“被太子教训的吧。”霍去病像儿子这么大的时候,只想随舅舅出兵匈奴,没心思胡思乱想,所以他也不懂儿子怎么了,“我跟他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不以为意。半大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霍去病夫人点头:“跟太子比,确实很打击人。”
太子到太子宫还没下车,就被人挡住去路。太子撩开车帘一看是宣室殿的人,无奈地把儿子递出去,令马车掉头往南。
太子怀疑哪里又下大雪了。果不其然,北方大雪把刚露头的小麦冻死了。此时也不能补种。翌日,太子宣大农令,令其准备钱粮,来年按照实际情况赈灾。又令上林苑出一些棉花,调兵送往受灾地。
又过一日,太子令北方各地郡县官吏下乡查看灾情。太子手谕没到南方,以至于刘彻此时正跟大将军等人商议去柑橘林摘桔子。卫青等人摘,刘彻负责吃。吃饱了,刘彻想起儿子,确定橘子可以放半月,令人给儿子送去。
南方冬日无雪,雨水也比梅雨时节或八九月份少,他令驿站转运也只在路上用五天。刘彻倒是想令人快马加鞭送过去。但他怕儿子写信念叨他,才老老实实选择不劳民伤财的正常途径。
送一次自然多送点。各种大小不一的柑橘,太子收到满满一车。
韩子仁和吴琢带人挑出最好的给太子和皇后留着,次一点的给太子亲戚送去。霍嬗回到家中看到正堂放一盘金黄小橘子没有感到意外。他跟太子看马戏那日街上就有卖的。霍嬗渴了,少年贪凉,拿一个橘子拨开,皮薄水嫩甜而不酸。有的里头无籽,有的里头籽很小。不像太子那次买的,橘子上的白筋塞牙。
霍去病还在宫里,他夫人听到动静从后院过来:“橘子凉,少吃点。”
“母亲,这次买的橘子很好。在哪里买的?”
“太子赏的。陛下令人从南方千里迢迢送回来的。”
霍嬗心生羡慕:“陛下真疼太子表叔。”
“你有他一半贴心懂事,你父亲也最疼你。”
霍嬗这几日在太学也没闲着,找比他大几岁的同窗打听太子的事。他同窗奇怪,冠军侯府和长平侯府跟太子血脉相连,霍嬗不比他了解太子吗。
霍嬗真不了解太子。霍嬗以前不想靠近任何长辈,包括卫登。霍去病休沐日都是去找曹襄、赵破奴等人,霍嬗不去长平侯府,自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太子。
亲戚齐聚椒房殿,太子身边围着卫伉、公孙敬声等人,也就没空理他。以至于霍嬗对太子的了解没比京郊百姓多多少。面对同窗的疑问,霍嬗胡扯,父亲不叫他打听长辈的事。
同窗同情他,把知道的听说的全告诉他。说完怕他回去乱讲,特意提醒他,以后见着太子不许提他。
听到母亲的话,霍嬗难得没有反驳。
霍去病夫人见状很是意外:“怎么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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