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虾仁过油后都放在盘子里,“端出去吃吧。”
信宿每逢这时就非常“吃人嘴短”,乖乖端着盘子去了客厅。
他们两个人其实吃不了太多东西,但毕竟是过年,信宿带来的食材林载川基本都做了,在厨房里忙碌将近两个小时,把圆桌上摆的满满当当,一眼看起来琳琅满目。
糖醋鱼、芥末虾球、海胆蒸蛋、清蒸扇贝,京酱肉丝、红烧排骨、鸽子汤,醋溜土豆丝、地三鲜还有干锅花菜。
海陆空一样不缺……基本上是信宿一个人从大年初一吃到正月十五的量。
客厅里蔓延着浓郁的香味,干将四脚蹲在饭桌旁边,神情严肃,从倔强紧闭的嘴角两旁落下一道清澈的哈喇子。
信宿坐在餐桌上,喃喃道:“失策了,应该从家里带一瓶酒过来。”
林载川家里从来不放酒,啤酒都没有,上次信宿带的一瓶葡萄酒开瓶时间太久,味道变得不一样了。
最后信宿化遗憾为食欲,拿起筷子开始暴风吸入。
这一桌子的菜不重样,每一样夹一筷子,转下来一圈基本上就饱了。
信宿守着饭桌吃了一个小时,吃的意犹未尽,感觉还想吃,但是肚子已经很饱了,最后只能恋恋不舍放下筷子。
他跟林载川一起把剩下的饭菜盖了保鲜膜放进冰箱里,又在卧室睡了午觉。
——这人没有工作的时候,作息跟某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生物是高度一致的。
信宿把自己从头到脚卷在被窝里,闭上眼睛,隐隐约约感觉有人似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他“唔?”了一声。
那人对他道:“睡吧。”
信宿潜意识升起的一丝警觉被这句话安抚下去,他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才醒。
冬天太阳落的很早,信宿看了眼外面逐渐黯淡的天色,感觉自己差不多应该告辞了。
毕竟过年都是在自己家里守岁,大年三十的晚上没有蹭在别人家不走的。
……而且林载川也没有要他留下。
信宿看向墙上的挂钟,马上就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如果林载川不留他吃晚饭,他就回家。
但信宿想了想,林载川好像也没有把他留下来的理由。
所谓“除夕团圆夜”,说的是一家人团圆,而他们之间还远远算不上是“一家人”。
林载川下午按时出去遛狗,信宿窝在沙发上不愿意出门,懒得长毛,美其名曰“看家”。
林载川一个人带着干将在楼下小区溜了半个小时,回家以后到浴室里洗澡。
时间走到五点半,信宿准时起身,道:“林队,我回家了!”
刚吹完头发的林载川听到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把他送到门口。
信宿回身想把门关上,才发现林载川跟他一起从家里走出来了,而且还换了一身风衣。
他转过身笑了一声:“电梯就在家门口,不用送我。”
林载川抬起手,把搭在胳膊上的雪白羊绒围脖套在他修长的脖颈上,平静说:“我跟你一起回家。”
“………”听到他的话,信宿轻微一怔,脚步顿住了。
林载川看着他的眼睛:“其实我更希望你愿意留在这里。”
“但如果你想回家也没关系。”
信宿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罕见地没有反应过来林载川的意思。
……林载川是要跟他一起回家吗?
像家人那样,一起围炉守岁、迎来新的一年。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
信宿已经不记得上次有人跟他一起过年是什么时候了。
他没有家人。
父母去世以后,他尚且年幼的时候曾经幻想过“家人”的陪伴,但后来也不再向往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过年”这件事对他来说跟度过其他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区别,也不被赋予什么特殊意义。
……或许在很久以前可能是有意义的。
然而那一份无人回应的渺茫期待好像陷入一片冰冷的流沙,被失望的沙粒逐渐淹没。
可在即将没顶的瞬间,又突然听到了一声不期而至的回应。
信宿向来口灿莲花,很少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但是此时他站在楼道里、林载川的面前,喉结轻微滚动,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林载川注视着他,轻声问:“所以,你现在是想留下来,还是让我跟你走?”
——
信宿当然留在了林载川的家。
刚套在脖子上的羊绒围脖马上又被摘了下来,信宿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被林载川带回了家里。
信宿本来以为,他一个人回家、或者在林载川家里,总归都是等待一个夜晚过去,没有什么不一样。
然而在林载川开口要他留下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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