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载川的手指慢慢在宋庭兰的名字上抚过,他的神情明明非常温和,却又有一种孤独的清冷,好似他独自走过了一段极为漫长的岁月。
信宿抱膝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仰起脸望着他,稍微眯了下眼睛,“要跟我说说你们的过去吗?”
“……嗯。”
那些事本来是国家机密,绝对禁止外传,但现在他们都恢复了地面上的身份,而且“遗火”计划也早就已经停止,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在宋庭兰的碑前,林载川轻声开口:“十几年前,上级公安部有意培养一批由烈士子女组成的特种精英部队,用以完成常人无法完成的危险任务,比如反恐、边防、潜伏,他们把这个计划命名为‘遗火’计划,意为遗留的火种。”
“选拔上来的成员由国家特种突击队的前辈们进行特训,三人一组进行各项考核,综合成绩最差的小组会被淘汰,经过五年训练,最后只留下十个小组。”
林载川道:“庭兰,裴遗,还有我……当初我们三个人被分在同一组,裴遗的性格很孤僻,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除了训练,跟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不算多。”
沉默片刻,林载川又轻声道:“但庭兰跟他的性格截然相反,他最喜欢热闹,喜欢人多喧哗的地方,每次其他队伍间发生什么事,庭兰都要拉着我们两个一起去。裴遗被他烦的总是跟他吵架,他们两个人的身手不相上下,打到最后都筋疲力尽,也没有力气吵了。”
“我年幼的时候性格内敛,又不善言辞……所以当时我们组的对外交流基本都是庭兰一个人负责的。”
闻言,信宿弯唇微微一笑,可以想象出一个聒噪的社牛小孩带着两个自闭社恐队友在严格的训练场一路横冲直撞的画面。
但那笑意很快被墓园毫无生机的冷风吹散了。
最开朗乐观的那个人,却最先离开了。
他的声音永远不会再响起,他的画面永远褪色成黑白。
信宿想:宋庭兰在扣动扳机的前一刻,他的心里会想什么呢?
功亏一篑、会觉得遗憾吗?
还是希望林载川能够活下去?
林载川的眉眼间带着深深的缅怀,他的手指温度罕见的冰冷,抚摸着石碑边缘,指骨都透出雪白。
“卧底沙蝎的任务,本来应该由我来完成,我在浮岫市长大,对这个组织也有一定了解。”
“但因为一些原因,上面最后决定的人选是庭兰。”
林载川吸了一口气,眼睫轻颤,声音带着某种难以察觉的哽咽:“信宿,我其实……是一个很软弱的人。”
信宿诧异地抬起头。
这是信宿第一次听到林载川说这种话,相处这么长时间,林载川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无懈可击、没有一丝弱点的。
他竟然说自己软弱。
如果林载川都算“软弱”,那信宿可能找不出第二个不软弱的人了。
信宿迟疑站起身,手指安抚性地碰了碰他的后颈,轻声开口道:“如果你们的身份颠倒,结局未必会比现在更好。宋庭兰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林载川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既然宋庭兰在当时做出那样的选择,那就是他认定的最优解,否则以他的身手,就算鱼死网破,也能拉下去几个垫背的。”
“你现在走的路,其实也是他的意愿。”
“……许久不见,你应该也有话想跟宋庭兰前辈说吧。”信宿善解人意温和道,“你们慢慢聊,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林载川轻轻“嗯”了一声。
信宿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墓碑前那道黑色瘦削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墓园给人的感觉总是非常沉重压抑,信宿呼出一口气,慢慢走过一块又一块石碑。
他们都是已经牺牲的前辈,陨落在奔赴黎明的路上,是真正的孤胆英雄。
但除了市局同事,没有人再知道、再记得他们的名字。
是埋葬在和平年代之下的无名荒骨。
突然,信宿的脚步轻轻一顿。
他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碑上落下两行文字。
“浮岫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人民警察秦齐之墓。”
——
忘了秦齐是谁的可以回头看
等两人从墓园离开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林载川开车把信宿送回家,又一个人回了市局。
信宿今天跟着上级领导在医院市局奔波了一天,四肢都快走麻了,洗了澡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就到床上躺着了。他把一箱零食搬到枕头旁边,打开一部当下流行的无脑恋爱小甜剧,打算看完最新一集就睡觉。
信宿欣赏不来男女主的颜值,但是看剧情看的津津有味——他品味奇怪,很喜欢这种一看就粗制滥造毫不走心的工业糖精。
看到一半,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信宿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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