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江大人你愿意,我可以任你处置,你要杀要剐我决不喊一句,求你……求你……”
说着,雅茹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整个人泣不成声。
回鹄士兵闻言,也垂下头暗自抹泪。
江婷回过头,见贺云琛站在了她身后,他抬手给江婷披上一件脏兮兮的外衣,掩盖住她背上已经破裂的盔甲和里衣,以及已经露出了一块肉的肩膀。
江婷拢了拢衣服,接过了信,这才道:“你先起来吧。”
雅茹直起上半身,却仍然跪在地上,仰着头用期颐的眼神看着江婷和贺云琛。
江婷道:“你在北戎见到秦玦了?”
雅茹点头。
“他过得好吗?”
雅茹道:“我也不知道,他未曾透露他如今的身份,我差点被北戎王庭暗杀,是他救了我。”
说罢她有些难过地垂下眸子。
她原以为以自己曾经对秦玦做的事,他该很恨她才对,但他还是救了她,并给了她一封信,把她送走,叫她带着信来找江婷。
她不知道秦玦为何会出现在北戎,想来应该是江婷派他去的吧。
江婷发现了他的奸细身份却未杀他,他为给江婷办事甘愿深入北戎,这才是真感情吧。
而她之前自诩为和他青梅竹马,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不同的,直到如今她才明白,感情从来不该是威胁和逼迫。
无论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弟之情都如此。
江婷拆开信,慢慢看起来。
秦玦的信和他上次派人传来的信一样,内容简单,分析了北戎如今的局势,并告诉她,回鹄或许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而回鹄公主,是一个有用的棋子,回鹄剩下的军队也可以为她所用。
江婷收起信来,道:“你可看过信里写了什么?”
雅茹连忙惶恐道:“没看过!绝对没有!”
江婷点点头,雅茹要是看过,知道秦玦称她为棋子,该不是现在这反应才对。
“秦玦的意思我知道了,他希望我们帮忙,收留你和你的人,如今神威大将军和边城刺史都不在,我和贺大人都做不了主,只能让你们先在城外扎营,后面再定夺。”
雅茹感激万分道,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这才爬起来,喜道:“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你们今日之恩,我他日必定十倍报答!”
回鹄士兵一听不用回北戎了,甚至还可能留在大郢,也都激动起来。
江婷笑了笑道:“十倍就不用了,今日也多亏了你及时赶来,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到时候别在背后捅我刀子就行。”
说罢她意有所指道:“我想秦玦也不希望看到那样。”
雅茹连连点头。
江婷这才道:“北戎军离开得匆忙,他们的营帐就由你们接手吧,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和贺云琛转身离开,雅茹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远去,这才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勉强笑了笑,领着回鹄的士兵们去帮忙打扫战场。
大郢的将士正在漫山的尸堆里翻找着幸存者,受伤的将士也被紧急抬回城里去救治。
破损的城门倒在两侧,被人抬开,城中的牛车进进出出着,一车一车地往里面拉人。
城中的大街上到处架着大锅烧着热水,街道两边搭着救治伤病的营帐,军医和城中的大夫忙得脚不沾地。
百姓们还来不及庆祝劫后余生,就投入了紧急的帮忙救援中。
大战之后尸体太多容易引发瘟疫,但贺云琛还是下令,将能辨认的将士的尸体都抬回城里,不能让他们和敌军一起就这么埋进万人坑里。
很多将士的家就在边城,百姓们悲戚痛哭着前去认领尸体,将自家孩子领回去安葬。
江婷回了营帐简单修整,洗澡换衣服吃了点东西后就背起包袱准备离开了。
贺云琛太忙,她准备默默地离开,不然两个人依依恨别又要难受一番了。
她这么赶着离开,一是因为孔潇和李泽等人还在城外等她,二则是如今北戎仓皇而逃,北戎境内必定大乱,如今是去北戎的好时机,不可错过。
昨日她已经和贺云琛告别过了,如今战事已定,她也该走了。
她背着包袱往外走,一路上抬着担架的将士纷纷和她打招呼。
江婷一一点头回应。
她骑着马穿过城门,见外面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了大半,地上的泥土几乎被鲜血染透了。
入眼一片荒凉,勉强被清理出来的道路上人和车正拥堵着。
江婷拉着缰绳慢慢走着,走出一段距离后,她突然回头望着来时路,那黑洞洞的城门正对着她张开大口。
再抬眼看上去,只见那满目疮痍的城楼上,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对方负手站着,正看着她的方向。
江婷眨了眨眼,倏地一笑,离别之情骤然消散,她也不管贺云琛看不看得清,抬手就对他抛了个飞吻,并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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