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睨他一眼:“冷就回去等着,不必跟来。”到底是他身边的老人,皇帝待他也宽和许多。
“这哪能啊,”梁安笑着,“陛下您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去便是了。”
“没什么,”皇帝回过头,“朕看这两枝梅花开得甚好。”
梁安心里一突,顺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那树腊梅枝头缀满花蕾,簇簇拥拥的挤在一起。
皇帝身形高大,伸手便轻易地折下了顶上开得最好的几枝腊梅,又拂落枝头细雪,就这样拿在手上:“回吧。”
“欸。”
梁安应着,忍不住拿余光去瞥,皇帝何其敏锐,见惯了臣工奏对时时揣摩上意的小心思,再隐晦的目光在他这里也无所遁形。
“觉得好看?”皇帝慢条斯理的说,“朕赏你一枝?”
“圣上不要戏弄奴婢了,”梁安赶紧说,“奴婢可不敢要。”
皇帝淡声道:“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两枝梅花而已。”
梁安讪讪,白日里永安殿的一幕幕他可还记得分明呢,可不敢要这区区两枝梅花。
皇帝又问:“真不要?”
“不要,”梁安摇头,“奴婢欣赏不来这等风雅之物,还是圣上留着自赏吧。”
皇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又走了两步,他道:“你不要,朕可就赏给旁人了。”
瓦碎
梁安在宫里当值,穿的都是轻巧的软底长筒皂靴,走起路来落地无声,但这靴子也防不住雪水,他跟着心血来潮的皇帝在林子里走过一遭,寒从足起,这冷却让他愈发谨慎,恭恭敬敬地答:“陛下天恩,想赏给谁就赏给谁。”
梁安这般圆滑的回答只得了皇帝一句意味不明的“是么。”此后就不再言语。
梁安反复琢磨着皇帝那两个字,忽觉这片梅林已离紫极观有些远了,反而转过西边的月华门就能看见清虚观落满白雪的一檐。再结合皇帝心血来潮的折梅之举,那梅花要给谁的不言而喻。
今夜圣上的难眠似乎也找到了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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