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流浪的这半年,纪已凉的心从来不曾这么安稳过,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虽然不是自己的,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她不再是一个人。这房子里有两个人的影子,有光有热的气味,收拾得不算整齐的杂志刊物,搁在椅被上的衣物,一盆干燥花,就是那么真实。直到这一刻,她的心才放松了下来。临睡前,她在客厅的角落刻了痕迹,短短的一条线,要是不注意,并不容易发现这被破坏的一条杠。“这是什么意思?”夏颉发现了,但没有责骂。“这是我住在这里的头一天。”“所以今天是第一天?”“嗯,今晚过去,到了明天就是第二天,我在想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写上一个正字?”“也许你可以试试看,反正这面墙壁不算小。”她的希望真小,一个正字也不过五天,她认为五天后他就会把她赶出去了吗?一开始不让人靠近、难相处的她,即使住下来了,心里还是不确定能住多久吧?这孩子担心的是这个吗?纪已凉把夏颉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墙壁很大的意思是随便她怎么涂鸦都行吗?或者是她可以一划一竖的一直画下去,上千、上万然后无数的数字,直到墙壁不够用吗?她没想到夏颉会这么说,他是在用这方式给她保证吗?他其实不必的,他对她一点义务也没有,她并不是他的什么人。可是,为什么有股热流从心里头翻涌出来,让她想哭?她呆呆的进了房间。或许是身体的负荷早已经到了极限,一旦精神和身体双重松懈下来,纪已凉发起了高烧,而且这烧退了又反复升起。“已凉,你得去医院。”是他的声音。“我不要。”她说,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你在发烧,烧退了又烧,这样不行的。”脑袋要是烧坏了“我不能去我不能别送我去医院。”她哑着嗓子,神智不清的,一只手却死死的扳着床头,生怕被带走。“给我一个理由。”看着她因为高烧而不正常晕红的脸、睁不开的眼睛,还有那么坚持的手,他想听听她的理由再做决定。“我会被送进实验室我不想被解剖我不是白老鼠不是妖怪”她口中吐出来的都是热气,艰难的吐实。“我不需要医生,只是小靶冒,我没那么弱,我的免疫系统很强,很快就会痊愈的。”她对植物和医学也都懂一些,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让她睡就好了,很快很快就会好了。“我不会让谁在你身上动刀的。”他蹙眉,明明都快要昏厥去了,她却强硬的抓着他的胳臂,要他给承诺。实验室?为什么?算了,现在那不是重点,医生是一定要看的。“做人说话要算话说话不算数是小狈。”“我就这么没信用?”实在很想打她,这么看不起他。“你给我差不多一点,生病的人要安分躺着,别当自己是只毛毛虫。”蜷缩着就不必给医生看了吗?这也太鸵鸟了。“不能叫医生--”她坚持。呼了好几口重重的气以后,大概是累极了,她慢慢的闭上倦极了的眼,眉头却还打着折。他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夏颉看着她眼睫下的黑影,动手把她眉头的小折抹平。触手可及的她的肌肤仍烫,他指腹停留在她的眉处,然后手掌捧住她的颊,他的眼黑如凝墨。昏睡中的她少了那种坚强姿态,更惹人心疼,明明这么弱小,却那么坚强,这样的她,让夏颉心动不已。心动过后,他猛然醒过来,自己居然对一个孩子心动他缺少滋润,已经严重到来者不拒的状况了吗?醒悟过来了,也不管时间点对不对,他抓起手机,叫人。迷迷糊糊中,纪已凉一直知道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替她擦拭流了汗的背和胸、手脚,为她换冰枕,还有一只冰凉的手总是捂着她疼痛的喉咙,有时是手心,有时是手背,为她缓解喉咙的疼痛。她看不到的,是夏颉把冰箱里所有的冰块倒进盆子里,然后装上半盆的水,只要手上的温度转暖,他立刻放进盆子里,冷却,再拿出来,搁在她额头上,就这样反复,一直到他叫的人来了。连打招呼寒暄的时间也省了,一露脸,梁凡就被夏颉拉进了纪已凉的房间。“喂,你的手怎么那么冷,又红成那样,我先给你看看是怎么回事?”梁凡可没见过这么性急的老友,穿着薄薄衬衫的胳臂被老友一握,冷气穿透过来,害他打了个寒颤。“我没事,叫你来,要看的是她。”“好可爱的洋娃娃。”梁凡双眼发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赶紧看病。”唷,怎么看起来像带小鸡的母鸡?梁凡心里嘀咕着,人已经被压进了椅子。这时,夏颉的手机响了。“你看病,我去接个电话。”梁凡挥挥手,已经进入身为医者的状态。夏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离开纪已凉的房间讲电话去了。片刻,他刚把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梁凡也出来了。“她的情况怎样?”放下手机,夏颉就问。
“看你紧张成那个样子欸欸别瞪我,针打了,只是这孩子的身体有点奇怪,可是到底哪里奇怪,一时又说不上来。”“庸医。”“我是庸医干嘛半夜把我从床上挖起来?我好好的觉不睡,出诊还没有车马费,我干嘛那么冤?”不爽了,他的病人多到从医院大门排到恒春又绕一圈回来,这个家伙居然骂他庸医不过也只有这家伙敢指着他的鼻子糗他,等等“你倒是说说看,你去哪里给人家拐的孩子?还是在外面跟哪个女人生的?交代一下,免得我回去胡思乱想。”交情太老的朋友,夏颉的根柢梁凡最清楚,夏颉从来都是独善其身的人,读书时没听过他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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