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叫陆璘:“公子你看,有那个红豆糕,还有你那时候说不错的雪山梅。”
陆璘才在房中换下了官服,穿一身常服出来,看了糕点,说道:“雪山梅集贤院旁边开了一家铺子,我吃腻了。”
绿绮说道:“那我拿走了,去问问轻弦吃不吃。”说着便拿了糕点出去。
施菀朝陆璘道:“有个卖人偶的老伯,东西卖得差不多了,非要把这渔翁卖我,我推脱不过,又见它便宜,就买了,但我房里放着似乎不合适,不知夫君要不要。”说着,将装着人偶的盒子拿出来,替他将盖子揭开。
陆璘将那渔翁拿了起来,惊奇道:“这人偶倒是做得巧。”
施菀说道:“他还会动。”说着,拧了人偶背后的机关,渔翁捋起了胡子。
陆璘不由笑了起来,看着渔翁道:“如今七夕夜的玩意儿都卖得这样新巧了?你运气倒不错,能碰见。”
施菀说道:“你要是不嫌弃,那就放在你这儿吧。”
陆璘又将那渔翁看了眼,点头道:“那我便收下了,只是我似乎没有合适的回礼。”
施菀正要说不用,陆璘想了想,唤来了绿绮,“之前我是不是收了一只绿宝石?你把它拿出来吧。”
绿绮说道:“公子是不是记岔了,我只记得之前是齐王送了公子一只黄宝石,公子让我收下的。”
“就是那只。”陆璘说。
绿绮便去房中将一只圆润的宝石拿了出来,陆璘朝施菀道:“这宝石别人送的,给我也是无用,便当作我的回礼了,你可以去找个铺子,让他们给你镶个什么首饰。”
施菀没想要这样贵重的回礼,更不想要什么她不认识的齐王的东西,但她不知怎么推却,而绿绮已将宝石递给她,说道:“这宝石质地好,少夫人镶个项链或是镶个簪子,都好看。”
施菀将宝石收下,朝陆璘道:“那多谢夫君了。”
说完,站了片刻,又说:“夜深了,夫君早些歇息,我回去了。”
陆璘点点头,绿绮送她出门去。
她走到院中,往房内看了眼,自然早已看不到陆璘的身影,便又转过头,往疏桐院而去。
手上的宝石,既觉得烫手,又觉得自己是该欢喜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他送的。
这一晚的三更天,施菀意外醒来,却只觉更深夜静,天地俱寂,也不知自己因何而惊醒。
朦胧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街外隐约有些许动静,待要细细聆听,却又什么都没了。
她疑惑地睁眼躺了一会儿,又睡着。
隔天才知,前夜皇帝驾崩了。
京师自半夜开始戒严,停所有婚事嫁娶、所有歌舞娱乐,禁红灯红衣,京中官员皆前往所属衙门宿舍斋戒。
陆家父子四人皆在朝为官,一早便着素服前往各自衙门。
陆夫人也告诫上下,禁欢声笑语,禁游乐嬉戏,若被发现,立即重处。
施菀从没见过皇上,而且之前就听闻皇上病重,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没有太大感觉,但她却知道,这对陆璘来说是噩耗。
因为皇上是新政的拥护者,是他一力支持王相公坐上丞相之位,一力支持王相公施行新政,但新政阻碍重重,反对者众,还未全面推行,皇上就病重,由皇后与后党把持了朝政,王相公被罢相,新政自然停滞。
而现在,皇上驾崩了。新政最大的支持者没了,王相公的保护者也没了,未来不知会怎样。
陆璘一定会担心王相公的安危,但施菀却还担心陆璘的安危,因为他自己也是新政的支持者。好在公爹是副相,之前也不曾参与新政,有他在,陆璘应该是无事……
三日后,太子即位,京中局势稳定,宫中筹备丧礼,在衙门斋戒数日的陆家父子也回了府中。
施菀担心陆璘,想看看他怎样了,却没有理由去找他。
过了两日,先帝出殡,各寺庙鸣钟,文武大臣齐聚殿前,着孝服哀悼,京中百姓也是家家户户挂上白绫与白灯笼,齐送皇帝宾天。
施菀忍着没去清舒阁,没想到绿绮却来找她。
绿绮过来问她:“听说莲子能安神,可天气渐凉,外面已经没有莲蓬卖了,我便让人买了些干莲子,用来煮汤的话,和鲜莲子一样的吧?”
施菀点头道:“是一样的,你怎么要安神么?”
“哪里是我,是公子,本就少眠,自皇上驾崩后越发严重,昨日晚上竟是看了一夜书,催他去睡他还说睡不着,今日竟直接去送殡了,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绿绮说。
听她这样说,施菀便知道朝中必是有动静,因此陆璘担忧而心思难安。
她沉默时,绿绮说道:“既是一样,那我再给他炖个莲子绿豆汤?但绿豆消暑,现在不要消暑了,再喝这个好么?他也不爱吃莲子银耳羹。”
“可以煮莲子糯米粥,糯米健脾养胃,也好。”施菀说。
绿绮高兴道:“那就莲子糯米粥,正好公子胃口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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