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视线再次集中在她身上，
期待有之、不屑有之，甚至还有垂头低笑的，
可当她视线轻轻扫过去，这些人又纷纷肃起了脸，耳观鼻鼻观心。
人事总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在这一刻骤然撤去，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夹杂着隐隐的兴奋。
“毓敏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经理皱眉呵了一声，她全然当做没看到，向人事总点点头，“确实有几个问题。”
“石毓敏！”经理又大呵一声，
没想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领导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保她，毓敏挑了挑眉，不过依旧没有理会，
因为，她不在乎。
“张经理，既然毓敏还有问题，不如由我来沟通下？”
人事总眼神施压，经理也心知人是保不住了，
失望的看了一眼毓敏，便一言不发的带着众人离开了会议室。
“来，坐。”待会议室内只剩下她两个人后，人事总对她招了招手，语气温和如旧，
“来，说说，究竟哪一块觉得有问题。”
“你提出也好一起处理下。”
是处理问题还是处理她？
毓敏对上她的双眼，彼此对对方的意图都烂熟于心。
“我不干了。”
她实在懒得扯皮，仿佛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在等待她去寻找答案，她当然不愿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考虑好了吗？年轻人不要冲动，有什么问题是可以沟通的嘛。”
看似在劝她，实则不过是希望她再闹大些，好在踢走她时起到充分的杀鸡儆猴作用。
“考虑好了。”
人事总惋惜一叹，好似在可惜没能如自己所愿，
“我是不希望你走的，这还是你第一份工作吧？你……”
“我考虑好了。”所以不必再假意走流程式的挽留了，
她也不想再和她心照不宣的走这个“离职流程”。
“好吧，那你准备一下做工作交接吧。”
职场就是这样的，即使一时意气，也不会给你多少意气的时间，
哪怕想一走了之，也要做好最后的收尾，
因为不做公司就有理由克扣最后这半个月的工资和离职证明，让你连下家都不能及时去找。
但是，对于她来说，
这两项都威胁不到。
所以毓敏走的毫不留情，就在人事总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转身就打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
余光中，玻璃后的人事总的表情十分精彩。
她理应感到舒了一口气的，这简直是她忍气吞声职场生涯上做的最爽的一件事，
但将工牌丢进楼下垃圾桶，看着车流不息的马路时，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让她整颗心都好似被剜去了一块，里面好像有她无比重要的爱恨与记忆。
她确切的明白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可如今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她无处去寻。
去寻回去的办法！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在彻底脱离孤儿院开始自己生活时，她也是同样的感觉，
但不同的是，这次比少年时的感觉更深些。
关毓敏从来都是一个居安思危的谨慎人，
可这一次，她拿出了这些年全部的存款，开始不顾后果的走向所有灵光一现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内心的那块大窟窿依旧空洞的人发慌，
甚至在她看了无数心理医生，去了无数寺庙道观后依旧如此。
她彷徨又迷茫，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否错了，
萌生起就此偃旗息鼓，再找份安稳工作，度过余生的想法。
随着时日渐长，这个想法逐渐霸占心头，她开始重新写简历找工作，
可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还在她空窗期长，还没有离职证明的情况下，能找到的只有兼职，类似奶茶店、小饭馆等，
她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银行卡存款，想着要不就做这？
可真去了，又心有不甘，
不止是像挣命一般努力半辈子最终却要做这些的不甘心，更多的还是午夜梦回对那些偶然感到不对劲的不甘。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纠结。
于是她打算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等到钱都花完了，也该认命了吧？
她这样想，唇角扯开苦涩的笑。
在这样的想法驱动下，她就慢慢散着心，
直到踏进博物馆，看到一张画像，
这张画像许是中老年所画，皮肤满是褶皱，在清朝画师独有的笔触下，面容都看不太清，
可落在她眼中，呈现的却是从一个萌团子长成俊朗少年又长成威仪无限，端方君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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