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收益愈大。表面上我们似乎吃亏,实则获利多多矣。”杨广愈加自信:“不错,即刻传旨。”杨约匆匆来到,恰与离开的宇文化及迎头相遇。宇文化及冲他得意地一笑,也不言语,擦肩而过。杨约何等聪明,便知宇文化及已进了谗言,杨广难免会先入为主。但出于对君王的关心,仍旧硬着头皮上前。“叩见万岁。”杨约跪施大礼。杨广始终不忘杨约扶立之情,俯身相搀:“先生请起。”“万岁,请恕为臣直言相谏。”杨约决心不惜触犯龙颜晓以利害,“收降西域,臣服四夷,固为壮举。然耗巨资以吸引胡商,损民利而取悦外客,决非上策。”杨广心中自有定势:“我朝国力强盛,百姓富足,朕此举不过九牛拔一毛耳,先生何必大惊小怪。”“不然。”杨约针锋相对,“千里之堤,溃与蚁穴。奢靡风气一开,久之国家将毁于一旦。百姓衣食虽足,经不得日剥月蚀,即以胡商白吃为例,久之民力如何承受?则民必生怨,日积月累,达致民怨沸腾,则国家将不可收拾矣。”杨广皱起眉头,强抑怒意:“先生过于耸人听闻了,白吃一餐终不然就能亡国!难道让朕在外邦面前丢脸不成?”“万岁,为臣的意思是……”“你不要再说了,朕自信还不糊涂,圣旨已下,成命难收,且先留下你的好意吧。”杨广拂袖入内去了,未加斥责,算是给了杨约极大面子。杨约呆了半晌,无可奈何地轻轻叹了口气。磨盘大的橙红色圆月,一蹿一跳跃出燕支山,武威城内,火树银花,万众同欢。高耸的鼓楼,被五彩的焰火映照得婀娜多姿。面南的箭楼下,女墙内,杨广端坐盘龙椅上,文武大臣排列两侧,各国君主、使者分班而坐。夜光杯内,美酒飘香,楠木案上,佳肴罗列。七色瓜果缤纷闪光,烤熟的全羊一只只推上。再看四面街衢,身着锦绣新衣的百姓,与各种口音的胡商,或交易货物,或观看民间百戏。灯的海洋,把武威照得亮如白昼,就是在京城上元节,也难得见到这样的繁华景象。杨广兴奋已极,金樽高举,频频干杯。在座的文武大臣中,宇文化及最为活跃,他谈笑风生,旁若无人。鲸饮海量,美酒一杯杯灌进喉咙。杨广命两名美女轮流把盏,对他堪称是钟爱有加。杨约对邻座的宇文述冷笑一声:“宇文大人,令郎真是无限风光啊!”“咳,杨大人不要挖苦了。家门不幸,生此孽种,实乃国之不幸也!”宇文述不住摇头。此刻的宇文化及,已有八分醉意,一双目光不住地射向斜对着的萧娘娘。起初还躲躲闪闪,后来便显出放肆,干脆盯在萧娘娘脸上不动了,而且,不时发出淫邪的笑声。萧娘娘一直郁郁不乐,酒杯不端,不苟言笑。原本对这万众欢腾的场面就看不惯,及至发觉宇文化及那肉麻麻色迷迷的目光,心中作呕,顿生反感。少顷,似乎是不耐这夜间薄寒,起身离座进城楼里面去了。杨约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不觉忧心忡忡地对宇文述说:“仁兄,令郎不过刚刚小人得志,便如此色胆包天,一旦有了更大权柄,日后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宇文述并不护短,他与杨约同感:“有什么法子,儿大不由爷,万岁偏又对他宠信有加,但愿日后莫因他祸及九族便是万幸了。”“你看!”杨约用手碰碰宇文述,略显急切。宇文述看见,他的宝贝儿子宇文化及也已起身,而且是走向萧娘娘进入的城楼。心说糟糕!怕是要出事,可又不便喊叫和阻拦,急得他如坐针毡。城楼内,透过门窗,外面的灯光把室内照得较为明亮。萧娘娘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件罗衫,脱下身着的纱衣,露出凝脂般的雪白肌肤,那犹如玉琢的酥胸,那挺立的乳峰……“谁!”宫女突然尖叫一声。萧娘娘赶紧用罗衫遮住前胸,质问宫女:“你惊呼做甚?”“娘娘!”宫女犹在发抖,手指窗外,“有人,偷窥。”“什么!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贼子!”萧娘娘大怒,“来人哪!”只听外面有人惨叫一声:“哎哟!”接着又是扑通一声响,显然是有人跌倒在地。此刻,楼窗外稍稍呈现出混乱。刘安、王义等都已闻声赶到。但见宇文化及手提宝剑,锋刃上满是血污。一名禁军尸横窗下,胸口一个碗大的血窟窿。杨广也过来查看,见状发问:“这是为何?”宇文化及一指死尸,躬身回话:“万岁,这厮在窗口向内窥视,心怀不轨,臣怎能容忍他对萧娘娘如此无礼,便结果了他的狗命。”杨广对宇文化及深信不疑:“原来如此,杀得对。难得你如此忠心,萧娘娘定会重赏。”“保护万岁与娘娘安全,乃臣分内之事,不敢望赏。”宇文化及脸上表情极不自然,几乎不敢直面杨广。宫女来到杨广身边:“娘娘请万岁入内,有话启奏。”杨广想了想,步入城楼,关切地走到萧娘娘近前:“爱妃受惊了。”“万岁,您不觉此事奇怪吗?”萧娘娘反问。“爱妃的意思是……”“依妾妃看来,是宇文化及心存邪念。”杨广一怔:“爱妃何出此言?”“请恕妾妃直言,适才宴席之上,宇文化及一双贼眼不怀好意盯住妾妃不放。臣妾更衣之际,宫女发现有人窥视,不是他又是何人?”萧娘娘抓住要害,“试问,他不在宴席之上,来到窗下做甚?”杨广根本不听:“爱妃怎能随意怀疑忠直之臣,宇文化及心直性耿,并非奸诈之辈,那禁军鬼鬼祟祟为他发现,跟来除掉,乃护凤驾有功,理当奖赏才是。”“万岁,只怕那禁军是屈死鬼,替罪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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