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鱼背着双手,弯腰凝视面前这家半地下小酒馆紧闭的门,从门上斑驳脱落的彩笔痕迹中辨认出这家小酒馆的名字,扶风。“这就是你说的逛街?”她头也不回地问。邓秀理站在她身后,把手上不知从哪搞来的两张会员卡递给门口的保镖审核,大手一挥,指着这条一眼可以望见尽头的小巷豪情万丈道:“是啊,多有韵味的一条街!”“……这叫巷。”“没差啦,巷是街的孩子,街是巷的妈妈,它们是一家人。”她摸着下巴,洋洋自得道,“我刚刚是不是作了一首诗?”嘉鱼余光瞥见保镖因为憋笑而抿起的嘴角,不客气地拆台道:“我们还是进去吧,我觉得有点丢脸。”“任、嘉、鱼!”邓秀理哇哇大叫着扑到嘉鱼背上,“真是岂有此理,罚你背我进去。”如邓秀理所说,这家小酒馆的老板是女性,采取会员制,主打一个全女专场,不仅安全,氛围也很peace,bg是浪漫的法国民谣。她们挑好座位,两人各自点了饮料。嘉鱼酒量还行,但她并不嗜酒,斟酌后还是点了无酒精饮料。邓秀理和她正相反,人菜瘾大,在酒保的怂恿下毫无自知之明地点了一杯威士忌,美其名曰锻炼自己。半小时后,嘉鱼看着醉得找不着北的邓秀理,摸出手机咔嚓给她拍了张照,打算第二天发去取笑她。接下来她被迫听了整整叁小时的八卦。邓秀理颇有当狗仔的天赋,她在学习上平平无奇的记忆力一碰到八卦就像鱼儿碰到了水,喝醉酒以后这种八卦上的天赋更是显露无遗,小到谁家的金毛和谁家的柯基配种,大到某某高官贪污行贿即将被查,只要是圈子内的事,她都能讲得口若悬河,真真假假,骇人听闻。听到最后,嘉鱼怀疑自己今晚回家洗澡,只需侧着脑袋抖抖耳朵,就能抖出一箩筐的豪门秘辛。幸而这位啰嗦的大小姐在长达叁小时的无差别八卦炮轰后,终于累得哑火了,将手臂往桌子上一搭,脑袋往上一枕,就地睡成了一头死猪。嘉鱼摇了摇她的肩膀,趴到她耳畔叫了她几声,见她毫无反应,她轻声宣布:“我用你的手机打电话咯?”已经睡死的邓秀理自然无法拒绝,于是嘉鱼拿过她的手机,开启了今晚赴约真正的目的。她点开邓秀理的通讯录,在搜索栏输入关键词“哥”。然而检索出来的不是邓纪川,而是一个童稚得有些好笑的备注——警察哥哥。没想到邓秀理的人脉这么广,竟然还有警察的联系方式,嘉鱼腹诽几句,将搜索栏的“哥”删掉,直接输入邓纪川的大名。这回顺利检索到了,邓秀理给他的备注是——邓纪川(犯贱版)。她盯着这个备注清了清嗓子,手指一滑,拨打过去。“是的,我是邓秀理的朋友,她现在喝醉了,我一个人没法把她送回去,可以麻烦你过来接下她吗?”报出地址以后,嘉鱼挂断电话,拿起邓秀理的酒杯,狠狠心,将剩下的酒尽数泼到了自己身上。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羊毛短外套。这件外套是刚来谢家那一年谢斯礼叫人给她定制的。那时她的消费观还没有调整过来,入冬以后成天穿着她那件在乡下叁百块钱买来的羽绒服,谢家老太太见了,嫌她穿得太磕碜,传出去指不定会坏了谢家的名声。谢斯礼这才联系了私人裁缝,给她定制了好几件外套,其中就有这身。这杯酒叫紫色星云,顾名思义是紫色的,泼在白色羊毛外套上格外显眼,要是换个颜色,活脱脱就是凶案现场。邓纪川说他十五分钟后到,嘉鱼放下酒杯,蜷在座位上玩了会手机,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撸起袖子,将睡得软趴趴的邓秀理架起来,一路扶到小酒馆外。深夜十二点,外面寒风刺骨,呼气时带出的白雾逸散在空气中,远远看过去就像在抽烟。嘉鱼将邓秀理让到背风侧,自己站在风口,缩着肩膀跺脚取暖。不多时,小巷那头迎面走来一个男生,穿着一身驼色大衣,鼻梁上戴着副金丝眼镜,身高在178左右,面容白净,气质文雅,嘉鱼猜那应该就是邓纪川了。果不其然,男生走近以后向她颔首,歉然道:“我妹给你添麻烦了。”他的声音和在电话里区别不大,带点播音腔,除了没有儿化音这一点暴露了他是南方人的事实,其他地方就像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很标准,很有嘉鱼刻板印象里的国际金融精英男的范。“没有的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和他一起扶着邓秀理往巷子外走。车停在巷子外,司机远远看到了他们,急忙赶来帮忙,大家合力把邓秀理塞进了后座。安置好邓秀理,邓纪川将目光投向她,问:“你家住哪?你也上来吧,喝了酒不安全,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去。”“不用了,我没喝酒,让我家司机来接就行。”
嘉鱼推辞了一下,后来见推辞不过,才报出家里的地址。谢家所在的别墅区赫赫有名,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正常人听到地址以后都会表现出一点震惊,但邓纪川毫无反应,嘉鱼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从邓秀理口中听说过她的身世。他平淡地点了点头,在她俯身坐进后座的时候绅士地伸出手挡住了车顶,防止她撞到头,又帮她把车门合上,做完这一切,才走向副驾驶。整个过程中他都表现得不失风度,可惜,也不甚热络。短短几个照面下来,嘉鱼就知道这人是根难啃的骨头。她遇见过的男生无非就叁种类型,一种是喜欢她长相的,一种是瞧不起她身世的,还有一种人既喜欢她的长相又瞧不起她的身世。而邓纪川似乎不属于这叁者,他既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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