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的时候鹤怡已经醒了。
大抵是身体不舒服,又或者是谁惹她不悦,谢凛从外头就能听到殿内噼里啪啦的摔打声。
殿内侍从屏息,新换进来的一群婢女大都是谢凛的人,她们手生,又着实出了错,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先下去吧。”
寝殿之内,谢凛使了眼色让玉沥她们带离,自己则扮出副顺从样子,跪下承受鹤怡所有怒火。
敏锐察觉到鹤怡情绪上的不妥之处,谢凛跪着,一步一步离她更近,直至挨到她身边,下颌微抬,仰头看着面前自己的妹妹,轻声问道:“公主是为何生气的呢?”
鹤怡同谢凛唇瓣上相对应着的地方也有个细小伤口,不过不仔细瞧倒是瞧不真切。
她别过头,半敛下眼睫,同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同,漂亮凤眸往下垂着,没说拒绝谢凛的接近、也没说接纳他。手伸到一半,在空中虚触了一下又收回。
时不时转回去,视线扫过谢凛。
在和他对视的时候,目光若即若离。
鹤怡自己也察觉到了,她同谢凛之间似是有些不可言说的微妙氛围在的。
她这下又缄默不言。
或者说根本没心思理会对方的话。
自今晨睁开眼,没能看到谢凛的第一瞬,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婢子没伺候好是一回事,晨起时的烦躁心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比起这些,全都没有另一件事来得荒唐:
谢凛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竟意外地让她的心绪有些豁然开朗。
像丢失珍宝的孩童终于寻回了自己的遗失物。患得患失的情绪在见到谢凛的那瞬莫名安定下来。
心里阻塞难捱,会被另一个人的出现而影响心绪。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而今出现这种情绪,难道是因为:……她一刻也离不开谢凛?
想着想着自己都嗤笑一声。
只觉荒谬。
事情大都有迹可循,越是不屑、越是不在乎,她脑中对于谢凛的探索欲越发浓重。
谢凛连着轻唤了鹤怡几声,鹤怡却又别过头去。
看鹤怡对于他无甚反应,自然而然的,他就接过先前的帕子,执湿帕代为擦拭梳洗。
有时候真的觉得总是胡思乱想,都有些不像自己了。一边自顾自想到一个奴隶而已、不必在意,另一边又不可抑制地会随时想知道谢凛在做什么,心里也在想些什么,对于姜露、对于旁的女子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怕不是自己真的病了?
亵衣领口因方才的怒气微微敞开,胸口的剧烈起伏还尚未平息。
这些都被谢凛看进眼里。
擦到红印时,青年不可避免地呼吸一滞。
没等来得及一一忆及这些印子是被他如何留下的,就听见方才还无甚反应的公主殿下开口,声音清亮,质问他:“你去哪了?”
去哪了?
帮鹤怡擦拭的手短暂顿了一瞬,谢凛唇角微微绷起。他自然不能同鹤怡说,正和自己混进府内的下属商议着如何将公主府架空。
表面上这副恭顺样子又如何?私底下却猖狂得很。
怕是鹤怡再不注意,整个公主府都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身为奴才,该在的时候不在,还需得让主子亲自找你么?”清亮嗓音中仍残存着一点雾蒙蒙的沙哑感。
不怪谢凛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
她的这番话听在旁人耳里,比起主仆之间的质问,更像是醒来之后没能见到心爱之人的轻声埋怨。
谢凛其实是有点开心的。
因为隐隐能察觉到鹤怡是在意他的,但他有时候又不敢多想,怕又再是自以为是,省得徒增伤感。更何况他是去见自己的下属,怎么着也不能让鹤怡知晓。
“可是公主……”试探着,谢凛颔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想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您这么着急盘问我的下落,是因为……一刻也离不开我么?”
他这句话说得极缓。
明明自己也不确定,却说得笃定非常。
似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样。
但那种事情都发生了。
可不就是不清不楚么?
“笑话?!谁一刻也离不开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正巧戳中鹤怡的心事,她恼羞成怒,佯装无事大笑几声,随即挥手将谢凛的手拍开,实际做的和心中所想大相径庭。
“我是怕你行踪不定,别什么时候我唤闻亭过来侍寝,你再突然出现,惊扰了我们的好事。”
闻亭闻亭,又是闻亭。
谢凛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刻,血液就全然往头顶涌去,脑中平白“嗡嗡”几声。
“真的是这样么?”
天天心心念念闻亭,真就这么喜欢闻亭么?既然这么喜欢闻亭,那当他们两个之间又是什么?同旁人做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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