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转圈,怎么都到不了岸, 最后不得已只能打电话让人开着电动小艇把他们接回去。父亲尴尬挽尊:“太久没玩, 生疏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正常, 正常。下次我多练两回再带你来。”
李明乐:……你还是别下次了。
李承乾猛翻白眼,就无语。但他还是很高兴,李明乐也很高兴。这经历虽然“丢脸”了点,却很奇特, 不是寻常能有。
不知道是不是这阵子梦里的生活太欢快,以至于乐极生悲。
生日当天晚上,他就被梦魇镇住了。
不,准确来说是李明乐被梦魇镇住了。他跟随李明乐来到梦境。在这个梦中梦里,他看到了自己, 一个比他现在年岁大一些的自己。
他看着“李承乾”登上太子之位,被寄予厚望;看着“阿耶”为其选定许多名臣老师;看着这些老师严格教导。他们自认为“兢兢业业”“用心良苦”,用一切手段来规划储君的人生,防止储君出错,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在逼“李承乾”抛却自我,扼杀天性。
他看着“李承乾”一天比一天压抑,一天比一天消极。这个“李承乾”似乎并不懂什么叫做pua,也不知道该如何跳出怪圈反怼回去。他曾试图求助“阿耶”,却发现“阿耶”很赞同“严师出高徒”的原则。
甚至“阿耶”也被这些人谏来谏去,他们的劝谏在某些方面确实对“阿耶”有所帮助,防止了“阿耶”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当然也有许多不重要的劝谏,“阿耶”会生气会恼怒,但总能自我调节。
“阿耶”是个明君,是个有宽广肚量,能海纳百川的明君。他广开言路,善待谏臣,崇信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同样的,他也希望“李承乾”能成为如他一样的帝王。
所以他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李承乾”,并不觉得先生们的规劝教导是什么重大问题。他不断为“李承乾”加码,一批一批的重臣名师不要钱似的往东宫送,往“李承乾”身边送。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阿耶”能接受能容忍,是因为他是成人,有着强烈的自我认知与自我调节能力。但彼时“李承乾”还小,他不能啊。
“李承乾”就这样被困在其中,一点点从迷茫懵懂到自我怀疑。他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行,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够好,所以先生们才在他身上找出各种缺点。他好像总在出错,不断出错。
但很快他发现不是这样。因为“李泰”的先生并不会这么对他,“阿耶”亦然。“阿耶”对“李泰”十分疼爱,十分纵容。
他费劲心力做出点成绩只得来“阿耶”一句“再接再厉”,而“李泰”的成绩即便不如他,也能让“阿耶”开怀大笑,夸赞不已。
不论是先生还是阿耶,他们的严格似乎都只针对自己。他发现“阿耶”对“李泰”越来越好,所有他百般渴望而不能得的东西,“李泰”总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这样的认知让他无法接受,逐渐开始失控,滋生出许多叛逆的心思,一步步走向荒唐。而这样的荒唐并没有引来先生与“阿耶”的关爱,只得来他们的训诫。越是如此,他表现得越是激烈。
他开始疯狂嫉妒“李泰”,而“李泰”也在嫉妒着他,甚至不甘心明明自己才是“阿耶”最疼爱的孩子,只因为晚出生一年,就得不到太子之位。
他们开始处处较劲,暗中斗法。
这期间,他遇到了“称心”,一个身份低微的太常寺乐童。但就是这样一个乐童给了他希望。
在所有人都说他不好的时候,唯有称心说他好。称心懂他所有的苦楚,懂他压抑在心底的不安。他说:“殿下,你太难了。”
只这一句,他竟热泪盈眶。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是能够理解他的。
除此之外,称心还有一双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他,像从前那个张扬肆意,无忧无虑,没有被先生与阿耶的期望压垮的他。
他在找到世上唯一的知己后,又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称心本来的名字叫什么他不知道不记得,自打跟在他身边后,他便为其取名称心。
他希望自己不能称心的事情,对方可以做到。他想尽办法对称心好,宛如对自己好一般。
他希望自己能够解救称心,就像在解救曾经的自己。他钻入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虚幻之中,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他将称心当做自己所有的精神寄托,当做汪海中的一块浮木,深潭下的一根稻草。
可最后东窗事发,“阿耶”认为是称心带坏了他,杀了称心。称心死的时候,他的世界好似崩塌了。世上唯一懂他的人没了,世上另一个“自己”没了。他把自己代入称心,宛如经历又一次死亡。
是的,又一次。那个曾经的自己在先生与阿耶的“厚望”之中已然死过一次,如今又死了一回。
偏偏此时,没有人为他哀悼,没有人给他安慰。他得来的只有先生们的指责以及“阿耶”的训斥。
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原来世界之大,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原来太子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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