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学长?!你怎么了?”赵远见看他的手在地上到处乱摸,眼神看起来呆滞又空洞,呼吸一次比一次嘶哑。“没、没事……”沈长秋一顿一顿说,“就是……看不见了……我……真的,没事……”沈长秋跪趴在地上,声儿越来越小,不断重复着我没事,到最后,他开始拼命吸气,发出干涸嘶鸣的嗓音。“叶律师!沈学长他不对啊!”赵远见顺着沈长秋的胸口大喊,“他喘不上气了!”“什么?我看看?”叶青文重新跑了回来,抬起沈长秋憋红的脸,下一刻,他转头朝围观的人喊:“袋子!袋子!塑料袋、纸袋、什么袋儿都行!”沈长秋过于激动,呼吸性碱中毒了。他脸前套了一个纸袋,叶青文在耳边命令他吸气呼气,过了快十分钟,沈长秋冷静了,视线也从黑暗中抽离开,他摘下了纸袋。“我自己可以。”他一遍遍拒绝叶青文和赵远见的搀扶,晃晃悠悠站起身朝大门外走去,赵远见想扶,沈长秋再一次推开了他。“我真的没事。”沈长秋恍惚说,睁了睁发花的双眼,看向大门外。三四点了吧,外面光线好刺眼,大门、岗亭、绿树、花草,这里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这个世界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所有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忙自己的事。可沈长秋脱轨了,面前的世界异常不真实,主观上,他失去了整个世界。现在的他,仿佛仅剩最外层的皮囊,内心飘荡的魂,真的要熄灭了。昨晚才看到遗嘱,今天就要接受这样的事实吗?沈长秋想起那枚钻戒,他的手往姜黄色的冲锋衣口袋里伸,却怎么也拨不开口袋盖子上的按扣。他急得快要哭了。“你找什么啊?”叶青文追上来问。这时,门口一辆警车下来两个警察,推着一个扣住双手的男人往大厅里进,这个男人嘴上还在骂骂咧咧,黄头发和枯草一样,好显眼。“两位大哥,我说的是真的啊!”男人无辜大喊,“我是让你们去救人,你怎么还把我抓起来了!”“闭嘴,你现在把你们偷渡的事情好好交代清楚!”一个男警察厉声命令,“人我们会去查的!你这是涉嫌人口买卖!”沈长秋觉得这个被抓住的黄头发男人很眼熟,特别是他脸上一道起伏的疤,但沈长秋宕机的大脑处理不了任何信息了。“怎么是他?”叶青文率先认了出来。是郭宏伟。
“我说大哥,那是你们的人,十万火急啊!再不去就晚了!”郭宏伟左右转头向两位警官乞求,急得大汗淋漓,再次转头时,看到了立在对面的沈长秋。他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骂:“沈长秋?你他妈怎么不在那宾馆干了!?到处乱跑什么?”“别理他。”叶青文强硬抓过沈长秋,拽着他急匆匆掠过郭宏伟。“不是!你别走啊!”郭宏伟急忙扭过头,“我真的是来找你的,你快去救她啊!”-------------------- 卧底=====================傍晚六点,天色暗了下来。和叶青文道别后,沈长秋和程江,还有想要戴罪立功的郭宏伟,紧急赶往开远市,他们这辆警用面包车前后,还有三四辆一同前行。红□□交替,拖拽出一条条流动的线。等和开远警方汇合,抓捕河口县偷渡团伙、解救缉毒警察严宁的工作即将开展。据郭宏伟交代,他混在昆明这几个月,经道上哥们介绍,进了一个偷渡组织,用高薪工作作为诱饵,从国内带人去缅甸等地。这段时间,中缅交界管控严格,不好跨越,他们准备横跨红河先去越南,再去缅甸。那个哥们叫李凯杰,说等郭宏伟去了,给他安排一个主管的位子,一个月赚好几十万都是少的,他要是拉来一个人,等到了,每个人再分他五万。郭宏伟天真的信了,甚至兴致勃勃盘算当起“蛇头”的待遇,他自己知道,这些人按照他们的话叫“猪仔”,最后是要卖给缅甸的园区搞诈骗生不如死,但他想要赌一把,他母亲,也就是郑姨,真的病了亟需用钱。他是今天中午在开远见到严宁的,送进来时嘴里塞紧了布条,双腿双脚都被绳子死死捆住,但看起来没受什么严重的伤,衣服也很完整。郭宏伟见她眼熟,找机会偷瞄了一眼,他吓了一大跳!这分明是他养不熟弟弟的警察女朋友!这要是跟着淌过了红河,她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郭宏伟打听了下,送严宁来的人,手里落着好几条人命,专门拿钱替人灭口消灾,只不过这次他东家栽了,他在国内呆不下去,就将严宁留了活口,准备带去缅甸。程江说这个人应该叫韦钢,拿出照片后,郭宏伟说有点像。可沈长秋不太理解,去缅甸诈骗的人不要男的吗?要女的做什么?郭宏伟冷冷笑了一声,在缅北,女人可比那些猪仔烂货值钱多了,更何况这么漂亮的,转手一卖,起价就是五十万,再加上她是警察,那些跑出去的通缉犯,还有人点了名要她。今夜,他们已经离开开远市,在隐秘的安全屋集合,准备夜渡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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