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升腾的水汽夹杂着冬日的寒冷,我与七儿到达白画梨的宅院时雨已停了,积水顺着青瓦而下,啪嗒啪嗒打在地面的鹅卵石上。
念秋前来应门,见是我大喜过望,连礼数都顾不得,带着我急匆匆往白画梨的屋子去。
“小姐总算来了,我家公子日日盼着小姐过来,这会子正在屋里休息,等会儿看见了小姐不知会多高兴呢!”
“这段时日坊里太忙,今日才得空过来一趟。”我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沐大夫开的药极为有效,加上公子谨遵医嘱并未操劳,伤口已结痂了。”念秋认真答道,白画梨的房间近在眼前,他抢先几步上前敲门,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在等白画梨开门的间隙,我将七儿和带来的补品一一向念秋交待,只听木门轻响,念秋看向自己侍奉的主子,冲白画梨努了努嘴,忙不迭跑走了。
“哎”我无措瞄了瞄倚在门口的男人,纠结地干笑一声,“好久不见。”
白画梨披着绒氅,内着单衣,听见我的话冷哼道:“你也知道多日不见,我以为你在倾城坊里逍遥享乐,早就忘了我这个救命恩人了。”
他一甩衣袖转身回屋,我矗立在门口,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
“不赶紧进来还犯什么傻?这般喜欢吹冷风吗?”
牙尖嘴利。
我自知理亏,只敢心下嘀咕几句,乖乖关上房门进了屋子。
白画梨窝在床上,我走到桌边刚要坐下,他轻咳两声,拍了拍床沿,眼睛亮晶晶盯着我:“坐这儿。”
磨磨蹭蹭挪到床边,我刚坐下他就贴了过来,将我拉近了几分。
被子下的身躯随着呼吸起伏,我念着自己确实将他晾了太久,就由他使些性子,又不会掉块肉。
“听念秋说你的伤好多了,刚好祀柸让我带了些补品过来,到时候你记得吃了。”
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是他们他们几人的心意。”
他不语,面色忽而冷了几分。
不知道这句话触了他的霉头,我尚未觉察,继续絮絮近日坊里那几人的事情,说来说去又回到了殇止身上。
“珮扇和他吵了不少次,好在如今有了双生花的消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心结也该有解了吧。”我自顾自隔着被子躺在了他的双腿上,“等他和楚卿的事解决,我也就”
“就能如何?和他双宿双栖吗?”男子突兀地打断我的话,“你今日出坊到底为谁?怕只是顺便来看我的罢!”
我哑口无言,坐直了身子,踌躇一会儿到底不想骗他:“一是为珮扇向楚家致歉,二来”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殇止。”白画梨冷冷偏过头去。
他这段时日因为箭伤每日辗转难眠,城中少有亲朋,父母还在赶来的路上,平日除了念秋和沐瑾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难得终于等来了我,却没想到他只是那个排在他人身后的“顺便”。
什么他们几人的心意,听起来倒像是祀柸来给他下马威似的,暗示他们才是眼前女子的正主。
屋中的气氛一时凝滞,我绞着手指去瞄白画梨,丝毫不知祀柸的好意已经被白画梨曲解成了这样。
“那、既然已经看过你了,我就先回去吧”声音在他的怒瞪下越来越小,我闭上嘴咽了咽口水,身子刚刚挪动,立刻被男子呵斥住:“不许走!”
“!”
既不说话,又不让我离开,脸色还这般吓人,早知道不过来了。
白画梨越想越气,怒到极点却反而愈发冷静,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开始解上身的衣衫。
“我的伤的确好多了,但是伤在后肩,我看不出到底是何情形。问过念秋,他的话常常模棱两可,约是怕我担心。”他裸着上身,“我不敢摸,这两日伤口有些发痒,像是结痂了,你帮我瞧瞧。”
他侧了侧身体,摸不透男人的阴晴不定,我顺从地跪在床上去解他身上缠裹的纱布。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白画梨和我挨得极近,寂静的床榻间只有两人的呼吸交错,无端生出了难言的暧昧。
“我看看。”手掌下的皮肤柔软,白画梨顺着我的动作转过身,将那处因我而有的伤口暴露出来。
箭矢留下的圆形伤口周边皮肤泛红,伤口本身已经结了一层厚痂,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与最初鲜血淋漓孔洞深邃的模样天壤之别。
我的心又回到他缠绵病榻的那段时日,换药被血浸染的布巾、深夜里的锥心呻吟以及那一天三次、苦得让人倒胃的汤药,最后竟兜兜转转定格回他在将军府舍命向我扑来时的画面。
“结痂了。”我蹙眉盯着伤处看了许久,替他重新裹好纱布。
白布绑了一层又一层,我鼻尖发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答滴答落在他的肩膀上。
“不要哭。”他双眸定定看着我,笨拙地替我抹去泪水,方才心口弥漫的醋意转瞬消弭。
返程道路漫漫,从白画梨的家离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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