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宿在偏房,念秋却说屋子都没收拾,另给我抱了一床被褥让我与白画梨同眠,连句解释也不留就逃走了。
这主仆二人一肚子坏水,只想着诓我入局。
我正趴在桌上自下围棋解闷,黑白二子乱杀一通,布局散乱,纯是自娱自乐之作。
白画梨烧退了些,吃完饭和药有了点精神,主动睡在里侧直勾勾看着我,我被他瞧着心思烦乱,黑子连下两手也未发觉。
“沐琼,出来。”
夜色寂寂,门外男子命令的声音惊了我一片鸡皮,白画梨卧在床上看不清神色,应是也听见了。
我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许陌君竟携了祀柸一同过来,两人颇有过来抓奸的意味。
许陌君抱手冷眼站在一旁,祀柸瞥了瞥亮着烛光的屋子,嘴唇紧抿。
我拉了他们两人往院中走了走,只说白画梨生着病,吵不得。
“你夜里同他睡在一屋?”祀柸声音森冷,我无措丢了个眼神给许陌君,男子却转过头去并未搭理我。
他简直像家中老爷出门风流,他便去找正房告小状的美妾。
祀柸瞧我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拉着我便要走:“回坊里去。”
我随他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白画梨的屋门突然被打开。病中孱弱的男子仅着里衣卧在门边,青丝散乱,面色苍白。
“别走!”
他话音刚落就是一连串的咳嗽,我心一紧,撇开祀柸的手就往回跑去。
“沐琼。”祀柸的这声硬生生止住我的脚步,他和许陌君站在阴影里,目光专注于我。我转头看向喘咳不止的白画梨,再叁踌躇还是选择了曾慕恋多年的爱人。
许陌君瞧我小心翼翼扶起门边的男子,心中酸涩难堪,才迈开一步便被祀柸拦住。
祀柸表情晦涩,等那透着光亮的屋子重新掩上房门,他垂下手抖抖衣袖:“回吧。”
喂白画梨喝了两杯水他才好点,我替他掖好被子,男子喘了会儿平复气息,道:“你别走。”
我猜祀柸被我如此对待定是拉不下脸回去了,对着白画梨的病容也发不出脾气,只吹灭烛火,留了床头的一盏灯催促他:“早点睡吧。”
烛火幽幽,他神情诡谲看了我一会儿,终是抵不过病痛折磨陷入梦中。
翌日沐瑾早上来给白画梨把脉,见他烧退了气色也好了许多,给他开了几味化痰止咳的药,告诉我不日便能好全。
他替白画梨看完病也不着急回楚缘堂,将桌上的零嘴吃完才长吁一口气不情不愿要走。
“叁哥怎么了?不是一向巴不得多看几个病人吗?”
沐瑾面上犯难,将背好的药箱又放回桌上:“小妹你不知道,今日师父心情不好,我这回去也是挨骂的份。”
“无非是说教一番,叁哥为了学医,这点苦定吃得。”
“每月十五师父就脾气古怪,我当真避而不得。”他唉声叹气又负上药箱,“有些闲言碎语说是为了楚小姐的病,倒是让我难做。”
又是月圆。
我想到殇止与楚卿的纠缠,他今夜定然不回坊中。
“我也听说楚卿得了种怪病,连楚圣手也没治疗之法吗?”
“想是没有罢。”念秋又过来送了些水果,沐瑾收了,漫不经心回答:“若是有,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常年受此折磨。”
沐瑾这一趟出诊逗留了近两个时辰,只得走了。
白画梨也将我们的闲聊听了个遍,他精神不济,却还是关切问道:“是什么事?”
我也是被这事困扰多时,就将殇止和楚卿的事,连带沐琼和祀柸定下婚约的来龙去脉尽数告诉了他。
“你要是在意,不如趁着今夜去探查一番。”白画梨正色道,“以前你在坊中没有办法,今日正是你亲自去查证的好机会。”
“道听途说来的东西总抵不上眼见为实。”
我觉得他说的对,心中却仍有犹豫。若一切都是以讹传讹也罢,如果是真的岂非让自己难堪。
可脑海中想到如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我还是有所希冀,给白画梨续上茶水,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激动:“我这就去。”
他将我拉过去附耳说了几句,我连连点头,雀跃而去。
白画梨见女子轻快离去的身影,瘫回被褥中,一扫方才的软弱神态,自嘲自己竟只能为别人作嫁衣裳。
罢了罢了,便是把顾泠推到殇止怀里,他也有办法夺回来。
我悄摸去了倾城坊打探殇止的下落,守门大哥知我不好得罪,告诉我殇止半柱香前出的门,没雇车马只身往东面去了。
这时代交通不便,我跟个人也得费尽心机,七拐八拐绕了半天,殇止没找到,倒是遇见了同旁人逛街的宁洐。
将军府的五公子被围在中间,同行叁人衣着皆是不凡,属他容颜最甚。一身惨绿织锦对襟长袍,腰束宽边嵌玉锦带,仍挂了我上次见的两枚云纹佩,一干人中风姿绰约,气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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