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羲光不舍地将宣清放开,神色恢复成素日冷淡模样,似乎方才的一切确实只是他演出来的。
众人寻了个隐蔽之地,七手八脚地给他上胭脂水粉,宣清平日里不怎么用那些玩意儿,就坐在一旁看着。
凌羲光用余光偷偷看她,他以为当那些人肆无忌惮地触碰上他的脸时,宣清会说让她来,或者至少、至少会皱一下眉头。
但她只是笑吟吟地捧着脸坐在那里,一点儿该有的反应都无。
很不爽。
凌羲光暗中磨着后槽牙,赌气似地闭上眼。
果然是不在意了,因而也不会吃醋,又因为是那种关系,平日里他伺候得也算好,才会继续说想与他在一起的吧?
当他终于上完口脂,宣清已经……靠在玉允身侧睡着了。
有人见他脸色不好,便说:“凌兄,你且笑一笑呢?”
凌羲光很不愉快,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他站在原地,神色愈发冷淡。
众人以为他只是太紧张了,纷纷称赞他,希望减缓他的压力,宣清睁开困倦的眼,对他比了个‘你一定可以’的手势。
看在宣清的份上,凌羲光稍微给了他们点面子,唇角勾出一个浅笑,话里却忍不住夹枪带棒:“好,你们既然都累了,就回去休息吧,不必等我。”
他不再多说,飞身跃入花楼。
宣清等凌羲光等了半个月。
在这半月里,她每日都乔装成男子在花街周遭晃荡,饿了就买个热乎乎的馍,蹲在各种街巷里搓着手等他。
鹑首是魔族,魔族是杀死阿妹的凶手,她无法替阿妹去原谅魔族。可是要说不担心他也是假的,宣清头一次如此迷茫,她不知道要以何面容去面对他这番自告奋勇。
如果是她先遇到鹑首就好了。
宣清每日都这么想。
直至有一日,她确实碰见鹑首了。
他穿着赭红的锦袍,身形看上去像个清俊的男人,可却满头满脸都是血,两只手被砍得稀碎,有的地方还碾成了泥,被凌羲光拖拽着丢到她面前。
鹑首死死地盯着凌羲光,突出的眼珠子里携着浓重的怨毒,而凌羲光也很狼狈,他穿着被撕得破碎的裙裳,腹部破开了一个大窟窿,还汩汩流着血,手边拉着一个沉默的小女孩。
“阿清,我给你带了个惊喜。”从头到尾,凌羲光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女童披着凌羲光的外袍,很长,袍角拖着,约莫只有三四岁,头上长着一只角,被砍去了一半,结了痂。
她的五官很亲切,是只有在宣清前世的梦里,在她那不到十岁的妹妹脸上才能见到的亲切。
她怯生生地盯着宣清,宣清无言地与她对视,眼里流下热泪。
凌羲光看见她哭了,本想走上去替她拭泪,才跨出一步,就整个人直愣愣地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人事不省。
宣清拉过女孩:“你叫什么呢?”
“俺么有名字,姐姐。”
“那你跟我走,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呀?”
女孩点点头,干裂的嘴唇咧开一个笑。
她还是有一点口音,宣清却觉得软乎乎的,可爱极了,她擦擦眼泪,一面将凌羲光抱起来,一面将匕首插在鹑首的咽喉,用玉牌联系了仙盟弟子。
这一世的莫女由一种名为天马的妖兽化成,她的眼睛是素白色的,宣清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宣素。
当她将阿妹领回去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紧张,收一个妖作妹妹,任谁都觉得奇怪。
可是玉允看到手拉着手的二人,弯弯的眸子里只是落了些诧异:“阿兄似乎又要有一个妹妹了?”
玉允接受了她,宣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解释没有派上用场。
宣素还小,到了夜间撑不住人形,变回了小马的模样睡在宣清为她准备的草堆里,宣清洗漱完,正要窝回自己被子里休息,却听得隔壁屋子里弟子发出一声惊慌的叫喊。
“啊呀,凌兄怎么刚醒就跑了,方才还坐在此处呢!”
宣清皮笑肉不笑地眨眨眼,嘴角微抽,紧接着从被子里拉出一条长长的龙尾巴。
紧接着,龙尾巴将她的腰腹一卷,卷入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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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宝宝开始索要奖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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