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城门口出什么事了?”卖油郎回头往望月门中一看,“一大早有人背尸进城来,在城门口就让守城士兵扣了。现在他们正在给陆大人汇报这事呢,一会儿就会派差役去现场的。乾州城又要有大案了!”银铃一听也坐不住了,揣着半根番薯走出来。“是什么人,大哥亲眼看见了吗?”卖油郎挠挠耳朵,因只看见了耷拉在肩膀上脑袋,没看见是脸所以不敢确定。只道:“看穿的衣服是苗人,不过哦,背尸体的是个穿汉人衣裳的男子。乾州汉苗人心不齐,弄这出只怕是要出大事。”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担心这次苗人可不止是包围衙门这么简单。银铃闻言,囫囵将手中番薯塞一口塞进嘴中,着急跟上卖油郎跑出了衙门。“带我去看看。”卖油郎瞧着她面生的模样好奇道:“姑娘是什么人,你是衙门里的吗?”银铃:“我是陆大人新招来的女捕快。”想要亮出早间陆清河给的令牌,一摸腰竟是空的,小姑娘这才想起东西落在桌子上。但也不在意,忍着肩膀上的箭伤往城门赶去。担心汉人和苗人言语不通闹出误会,弄出人命来。 难以启齿的伤口城门戒严,官差还尚未赶来,围观凑热闹的百姓被驱赶在数丈之外,踮脚引颈,交头接耳。银铃同卖油郎穿过人群,钻到门洞下,长毛枪突然伸过来,拦住二人的去路。“命案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还不退下!”“大哥,我是苗人,我能听的懂苗话,还是衙门里新找来的女捕快!陆大人派我先来看看怎么回事,他们后脚就来了。”银铃赔着笑,踮起脚想要看看门里什么情况。但离的太远,只能看见城外也集聚了大量要进城的百姓,奈何出门了人命案子,一下就让守城士兵拦在了外面。一个个也如长颈鹅一般,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城门洞里,尸体被盖上了白布,染着像是渲染出大朵大朵绚丽又诡异的山茶花。背尸人一样被压在门洞里,面对着尸体跪着。从城中只能看见血红的背影,浸透着鲜血的布料紧紧贴着削瘦的背脊。城墙旁落下一挑油担,主人正是着急的往前蹿, “兵爷,那是小人的油担,我得去挑回来!”铁甲小将狠狠瞪他,蛮狠的推了一把,十分不客气。“干什么,再往前信不信收拾你!还有你,你说你是衙门的捕快,令牌呢?”对面着银铃伸手过来就要看令牌,丝毫不讲情面。好在并未僵持多久,人群外就传来了差役的呵斥声。“都干什么,散开散开!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都往后退!”几个八尺大汉拿着朴刀冲上前来,围观的百姓纷纷散开,退出道来。银铃见状也不急忙了,摆摆手笑道:
“没事了,他们来,我和他们一起进去。”她还回头向迎面而来的陆清河打招呼,“陆大人,我在这。因为牵扯苗人了,怕言语不通耽误事,我就跟着卖油郎大哥先来了。”“你怎么在这?”陆清河看见赫然出现人群里的姑娘,心头一震,转头四处寻找何玉。“何玉,何玉,把银铃给我带走!”他冷着连快步走上前,拽住银铃的胳膊就往外拖。脸色难堪的一如当初她行刺杀的时候一样,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呵斥道:“谁叫你来的,还不快回去。人命关天,这里岂是儿戏的地方!”“我我是来帮忙的,里面的是苗人,你们听不懂他们说话怎么办?”“我不需要你帮忙,回去,不许捣乱!”“我没有捣乱!”银铃几下就被陆清河揪出了人群,交给匆匆赶来的何玉。“带她回衙门,何玉!”“是。”何玉拦住又要追着上前的银铃,“银铃姑娘,你有伤在身,先回衙门。这里有大人在,不要担心。”银铃一把挣脱他的手,跟只兔子一样去追陆清河。何玉做事向来没有他那般的狠厉决绝,一不注意就叫人跑了。“我没事,大人要我来衙门就是来帮忙查案翻译的,现在正是用到我的时候。”官差才跟守城将士换下岗来,趁着空档小姑娘跟条泥鳅一样溜进去,殷勤的凑到陆清河跟前。“大人不是想要我来衙门帮忙的吗,这会怎么又不要我帮忙,嫌弃我捣乱了!”她颇为不满的埋怨,好奇看向城门洞里,脚步走的比陆清河还快。只是没走两步就被狠狠的拽了回来,身子一趔趄险些摔到地上去。“谁让你进来的,何玉呢?”陆清河铁青着脸,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的瞪着眸子。像是银铃做了什么罪恶滔天,不可饶恕的事一样。“我叫你回衙门去,听不懂人话吗?还不开滚,非要本官骂你一顿吗!”“何玉你死哪儿去了,把她给我弄回衙门去!”何玉这才穿过人群,拉起银铃的手腕,闻言劝道:“银铃姑娘,听话,跟我回衙门。”银铃莫名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鼻头一酸就委屈的红了眼睛。却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吸吸鼻子,哽咽着哭腔也毫不示弱的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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