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笛诺的话,手速飞快地回复:“老大哥在注视着你。”末尾还带了一个“眼睛”的eoji。
马莲努打字:“拜托你们别说了,我害怕。”
沙克达去哪都带着薇薇,以前薇薇在家根本不知道他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她24小时跟着他,他手机的内容也一览无余。她看他每天努力赚钱,合法的钱和非法的钱他都赚。
薇薇劝他不要犯罪,或许是她死过一次的原因,沙克达现在能对她说些以前不会和她说的话了。
他苦笑着告诉她:“这不是我想不想金盆洗手的问题,钱我早就赚够了,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好像赌博,庄家是不会允许赌博者赢完就跑的。如果我就此退出,等待我的只有敌人的得寸进尺。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一旦我停止和别的势力争地盘,露出软弱的一面,那会有更多的势力把我当成一块没有反抗能力的肥肉,他们绝对人人都会想来分一杯羹。”
薇薇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比较好,在他看来她太天真了,什么都不懂。按照她最初的立场,她是憎恨他、见不得他好的,可是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过下来,爱恨早就混在一起,难以分清了。
她对他不单单是恨,还有一种怜悯。她太善良了,善良到共情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七年里他喝醉的时候话最多,也曾和她说了很多没必要让她知道的事情。他枕在她的大腿上,和她讲起他的过去。如同她举过的例子那样,他就遇到过要在“饿死”和“犯罪”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
薇薇没办法要求他为了守法去死,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她又不是朱熹,说不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样的话,她一直觉得这句话太没有人情味了。但是她没有资格代替被他杀死的人原谅他,更何况后来他根本就是利欲熏心。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早就摆脱了控制他的坏人,再没有人能逼他犯罪,是他自愿选择了来钱快的路子,想要做人上人。
诚然苦海无涯,但沙克达不认为他有回头路可走。
他答应薇薇会考虑她的建议,少做些坏事。薇薇还是闷闷不乐,连嘴里的贡品吃着都不香了。
沙克达捂着嘴一阵剧烈的咳嗽,尽管他以最快速度把手上的血擦掉,但她还是看到他嘴角有一抹血红。
她问他没事吧,他说没什么,牙龈出血而已。薇薇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他有牙龈出血的毛病。
平时他不会让她离身,但是也有需要把她拴在某处离开的时候,那副他手骨制的手铐就是为了这个用途。手铐的钥匙是阳间的材料,只有人能拿起来。为了防止弄丢,甚至他铐上薇薇后光明正大把钥匙留在插孔里,鬼魂无法转动它开锁。
她觉得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她,但他就是不告诉她,让她干着急。
她心里想着要到他身边去,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的手可以拉长。她恍然大悟:对啊,我现在不是人类了,能穿墙能浮在空中,想要变化形状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她一边骂自己笨,这么长时间才想通这点,一边把手拉得更长。她也就拉了个五六米的距离,手不能更长了。薇薇一急,像撕纸那样把手撕下来,居然还能随着她心意拼回去,严丝合缝。
重获自由的薇薇没有贸然下楼,怕遇到沙克达。她在楼上透过窗户往外看,看着波尼斯开着他的车到楼下,沙克达上车,她远远跟着他的车。
车子把沙克达送到一间茶馆,薇薇像游泳一样从地底潜过去,偷偷跟着他。沙克达走进一个雅间,她就待在他隔壁,反正照样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和沙克达见面的是道长,他劝沙克达放下执念,让薇薇去地府投胎。沙克达不同意,并且恳求道长再给他开两剂药。
道长直说他不要命了,和他讲了许多大道理,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该回地府报到的亡魂想要滞留人间,自然不可能不付出代价,不然这地球上该遍地都是鬼魂了。薇薇在人间停留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不适感,是沙克达替她承担了代价。
之前他和疯了一样跟她做爱,实际上是通过服药与阴阳交合把他的阳寿转化成她的阴寿。鬼魂的寿命很短,像花一样,过了花期就会迅速衰败,最后回归天地。
薇薇没想到鬼怪这么不唯物的东西还要遵循能量守恒定理,能量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一切事物皆有来路和去路。
“你这透支的可不是一世的阳寿,而是所有来生。再这样下去,别说来世了,你死时恐怕会直接魂飞魄散。你强留着尊夫人的魂魄,对她来说不是好事,耽误了她投胎,这世间就会多一无魂魄之人。”
“道长也想要沙某遵从什么命运和天道么?”沙克达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我不愿受神鬼摆布,又有何错。”
“唉,痴男怨女,何苦来哉。罢了,贫道只能为你开最后这一剂药,你我二人的缘分就此尽了,以后施主不会再见到我了。”
沙克达拿着药回家后没有看到薇薇,他有些慌,不知道她是自己跑掉还是被什么力量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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