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顿了一下:“这么说大人已经有了想法?”
苏绶低头喝了一口茶,随后望着他:“你可曾能调动五十人左右的人手?”
……
天亮之前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有了乌云,还响起了几道雷声,因此天亮得也比往常要晚一些。
常贺读了一会儿书,到底按捺不住到了庭院,看起了淅淅沥沥下起来的雨。
木屐声从院门口庑廊下传了过来,洪福走到跟前,身子往下一躬:“常爷,小的已经去过了常家庄。”
“如何?人带来了不曾?”
“未曾。”洪福摇头,“小的去到那里,找到了常青的家,但是这户人家,昨天夜里已连夜迁走了。”
“迁走了?”
常贺倏的转过了身,依然顾不上保持他刻意的深沉,“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夜迁走?”
“小的不知。这消息是从左右邻居处打听到的。”洪福摇头,“他们并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
常贺眉头紧拧望着他,手里的书卷都被他握皱了。
常青已经在常家庄住了多年,也一直都跟常家有往来,他们连夜迁走?这怎么可能?而且还就发生在他打发洪福去接人之后!
他胸脯起伏了几下,看回洪福的目光已有了疑心:“你当真去了?”
洪福抬起头:“常贺给小的下的命令,小的为何不去?”
“是么。”常贺又道,“那你去之前见过公子了?”
“常爷说会自己去跟公子说,想的自然就不曾去了。”
常贺心底哂了下,面上平静无波:“既然是昨夜才走,那必定没走远,你叫胡三他们去追,务必把人给我追回来!”
“常爷,”听到这里的洪福直起了身子,“这件事请恕小的办不到,因为前几日劫持那小丫头,胡三他们已经因为莽撞行事而被公子和先生训过了,小的们也被警告不得有违规矩擅自行动。何况这大雨天,出门很容易留下痕迹,追人之事更是风险太大,公子还是罢了。”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人,但我让你办点事情,要么就是办不到,要么就是诸般推脱,到底是他们搬了,还是你们压根就没想替我去办?!”
常贺怒斥起来。
洪福平静地把身子躬下去:“小的没办好事,常爷只管责罚。但小的此去绝无虚言,但请常爷切莫揣测小的不忠。”
“哼!”
常贺狠狠拂袖,但也勉力迫使自己冷静。
他绝对不相信常青会这么巧搬走,他没有任何理由搬走!就算他真的不在那了,那也一定是这个院子里的人干的!
他们怎么会愿意他身边有自己的心腹呢?那样控制起他来哪里还会有这么方便!
常贺越想越心凛,睨了一眼洪福之后,他返身进了屋中。
公子
鸿福看着掩上的房门,重新套上木屐,而后执伞出了院子。
暴雨浇得四处都是泥土与草木的味道,泥泞里还裹着落叶,和着雨水溅上庑廊,便乱糟糟地一地。有下人在泼水清扫,地面干净了些,但又更加湿漉漉地。
沿着庑廊拐了几道弯,洪福来到了一座青苔爬满了基石的古色古香的院子,院门下左右都有肌肉鼓胀的年轻汉子立着,内里还站着一双服饰发型乃至身材都不相上下的丫鬟。
洪福收伞倾身:“公子可在屋里?”
左首的汉子道:“你有何事见公子?”
“我刚从倚松院过来。”
那汉子便与对面的搭档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朝内里的丫鬟使了眼色。
丫鬟朝院里走去,曳地的裙摆如悬浮于地面的云霞,翩翩轻移,即使有雨声遮盖,却也让人有种这样的行动本身就不可能会有声响的感觉。
洪福安静等了片刻,丫鬟回来:“可以进去了。只是公子昨夜歇息得晚,你不要呆久了。”
洪福称是,走了进去。
院子三面都有房屋,但只有门前种着一丛芭蕉的西厢门虚掩着。隔着雨幕,龙涎香的气息淡淡飘来,屋里人正盘着腿在炕上歪坐着,一肘支颐,面向窗外的雨。此刻雨中的芭蕉被打得啪啪作响,想来有番绝美的意境。
“公子。”洪福在距榻四五步的地方躬了身。
“何事?”
这声音清冷,但在吵闹的雨声里却又清晰可闻。
“小的未能替常爷办成事,常爷或许怪罪起小的了。”
那人在雨声里静默一阵,把身子转了过来。他支肘的手搭住炕桌的边缘,一把珵亮的、组装成半把的铜锁顺势搁在了桌面上。“他怎么说?”
“常贺先问小的是否当真去了,然后又遣小的去命胡三他们去追常青一家,再后来,常爷怒了,质问小的是否压根就没有想替他办事。”
“是么。”那人这么说着,另一手上拿着的簧片也搁到了桌上。在天光之下显露出来的脸庞上,有些微的笑意,或者,又更像是谑意。“他倒是挺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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