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钦犯独有的待遇,不到行刑那日,他走不出这里,哪怕审讯也须在此进行。
牢狱是在太祖手上就改建好的,自然请的是苏家曾祖爷出的手,苏绶自然也知道这一路上的机括该如何打开。
甬道的最深处,就是石壁。
一扇铁水浇铸的门截断了去路。
苏绶不紧不慢绕到门的左侧,站在阴影里。
石壁之内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即使常蔚拖动着铁链,正伏地去够那只翻倒了的水壶。
看守钦犯是有门道的,这里的犯人既不能死,又不能让他过得太舒服,只有那些在牢狱里待得年数够久的狱卒才能胜任。他们知道如何使人像丧家犬般没有尊严,如何绝望到极点又把人往回拉一拉,就比如眼下,常蔚从昨夜到现在,还没有喝过一口水。
一天不喝水死不了人,但难受啊。
牢里的水壶是昨天苏绶他们带来的,虽然没有光,但先前狱卒来送饭的时候,他趁着光亮估摸好了位置。如无意外,应该还有一点水。
他使劲地躬着身子,把手往前伸,可惜还是差一点。他再用一点力,腕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疼,可惜总是差了点。
这时候一道沉而哑的声音夹杂在铁链拖动之下,不觉传到了他的耳腔里。
他把头抬起一点,随着火折子亮起,一双银线绣着吉祥纹的云履就停在眼前。
别和我玩心眼子
常蔚目光停在这双脚上,随后竭力地往上抬眼,而对方弯下腰,已经把他面前的水壶捧了起来。
“侍郎受苦了。”
这声音清越缓慢,让人联想到山涧缓缓流淌的泉水。
水壶打开来,壶口凑到了常蔚嘴边,手的主人一双如清泉般透亮的双眼也从黑色头套的眼洞后露了出来。
常蔚喉头滚动了一下,而后垂眼把水咕咚喝了几口。
被润过的喉咙立刻喘上来几口粗气,常蔚退坐在地上,直勾勾地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来人把茶壶收回去,盖上盖子。“侍郎都进来半个多月了,我若再不来,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你最近好吗?”
常蔚咬牙:“你觉得我好吗?”
来人低笑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地下,他说道:“是不太好,这些奴才们,从前削尖了脑袋也不见得能见侍郎一命,如今侍郎大人一朝为囚,就疯狗般地扑上来踩压。侍郎是天子门生,是读圣贤书出来的科举进士,哪能受这般狗奴才这等侮辱?你是真受委屈了。”
常蔚咬着腮帮子,看着他身后已然重新关上的门,问道:“这天牢里的机括,竟然也难不倒你?”
“也不是。也费了挺长时间。这是苏家曾祖爷亲手改建的,很伤脑筋。”
“但还是让你破开,进来了。”
“因为我本来也只是想试一试,但没想到,事实上这机括也没有我想像的难。比起我所预想的构造,少了两道机括。”
常蔚默半刻,再问:“你今夜为何会来?”
“你真不知道么?”那人微微挑起了尾音,“不应该啊。今日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这你还猜不到我会来?还是说,你对这关卡太有信心,认定我就是进不来?”
常蔚面肌抽动:“外头传什么了?”
“啧,”面罩下的双眼皱起了眉头,“昨夜苏绶没来过?”
常蔚微顿,旋即目色一变:“你是因为这件事而来?”
“难道不应该?”这声音又挑高了,“我小看你了,这才多久?没想到你就连一个苏绶都扛不住。”
常蔚脸色有些发白:“我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
“可是外头连常贺带了什么来找我,都传开了。”
“真不是我说的!”常蔚抓紧了铁链,“是苏绶猜出来的,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是他知道的!他不但知道虎符,还知道我背后有人,他知道我还有同谋没有抓到!”
“苏绶?”那双眼眯了起来,“你说的是苏家那个温吞又懦弱,窝囊到连罗智也能随便拿捏住的苏绶?”
“是他!那都是他装的,他实则一点都不窝囊懦弱,他的城府深到你我都难以想像!”
“不可能。”
“我没有半字虚言!”常蔚抓住了铁链的双手青筋直爆,“苏绶完全不是你我想像的那样,甚至他那个闺女——他女儿也不容小觑!”
“那丫头我知道,”那人直了直身,“你栽在韩陌手上,方枚则栽在了她的手上。严格说起来,那天夜里从方枚进入防卫署取兵器开始,他们就占据了赢面。”
“没错,他们都不简单,苏绶虽然不如他们醒眼,可他知道的东西却很多,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
那人看着他辩解,直等他说完才道:“不管他知道多少,他总归不该知道常贺去了哪儿,不是吗?不然的话,他为何不直接找上门,侍郎大人,你还是在跟我玩心眼子。”
常蔚怔住,喉头往下滚了滚。
那人站了起来,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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