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几个人恭谨地低着头, 脚下站得牢固。
既生看出来, 他们没有离开的打算,但是姐姐就要出来了,他只能让了一步, 打开了门, 又对着身后喊了一声:“姐姐, 有人问路,我去帮下忙。”
厨房里的脚步声停下了:“远吗?远的话我去。”
“不远, 我去就行了, 姐姐和清卉快点,我有点饿了!”既生语气中满是欣喜,但面色冷酷得像是凝了冰。
他向前一步, 关上了武馆的门, 他甚至谨慎地拉了拉房门, 生怕冬树和清卉从缝隙中看到他。
等他确保没了缝隙,姐姐真的看不到他之后,既生终于松了口气,他拄着拐,打算向左侧走几步。
但是,他刚一走动,就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伸出手搀扶住了他。
这让既生觉得很不适,他站定身体,用力甩了甩手,将那人的手甩开。然后,他克制地保持了对陌生人应有的礼貌:“谢谢,我自己可以的。”
他们站在了角落里,既生面对着他们终于开了口:“你们是谁?”
黑西装微笑着看向他:“您不好奇您是谁吗?”
既生同样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是谁。”
“我是谢既生,”他指向武馆那边:“我的家人都在那里。”
他的目光收回来,冷漠地看向对面:“所以,你们是谁?”
既生的抗拒太过明显,黑西装脸上一直维系的恭谨和胜券在握终于有了挫败的痕迹。
“我叫段季,是嘉明集团的总助。”
这是既生没接触过的词语,他问:“什么是总助?”
“是总裁的助理,”段季回答:“也就是您二叔的助理。”
既生沉默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我没有二叔,我的家人都在这里。”
段季假装没有听到,继续说下去:“您在小时候遭遇了一场意外,走失了。这么多年里,您的家里人都在寻找您。”
“老爷子,也就是您的爷爷,想念了您很多年,家里的房子一直留着您的卧室和玩具间,听说找到您了,老爷子在家哭得不能自已。”
“老夫人很多年前便去世了,去世前还在念叨您,你的父母很是疼爱您,给您留下了十分珍贵的财富。”
“那些财富……”段季的语气放缓,隐隐有了诱惑的意思:“足够您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
“家里人都很想念您,一知道您的消息,便立刻让我们前来迎接,老爷子叮嘱,务必接您回去,全家过上一个团圆年。”
“您家里还有十几个亲人,都很激动,在等您回家。”
既生看着他,目光平静:“你们找错人了,我的家人都在这里。”
段季本以为这不会是个多难的活,现在忽然间觉得有点为难,他刚刚已经在暗示了。他打听到了这个孩子家境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贫困了。
所以,段季着意在言语中暗示,暗示他本可以拥有硕大的卧室,拥有自己的玩具间,还能拥有一笔随心所欲的财富。
甚至,他还为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勾勒了一个团圆的梦,说他的家人都在期待地等他团圆。
段季觉得,这孩子不会拒绝这样的财富和爱他的家人。
他试图继续诱惑:“您的家人都在等您团圆……”
既生笑起来:“你们从哪里来的?”
段季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京市。”
“京市啊,”既生点了点头:“我去过京市,京市离蔚市不算远。”他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豪车:“开车的话,也许是三个多小时?”
段季想了想,慎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既生视线慢慢移向天空,他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他自言自语一般:“你说我还有十几个亲人?”
“你说亲人们都很想我?”
“你说我爷爷想我想到哭泣?”
他平静地问:“所以他们一个都没有来?没有来接这么宝贵的我?”
段季忽然语塞,他费力解释:“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得劳累……”
“啊?”既生遗憾地开口:“想必其他的家人应该都是同样的年迈吧。”
段季终于放弃了挣扎,不再进行辩解。他忽然间有些佩服这个少年,从自己的话中竟然找到了一些微妙的地方。
“到底找我做什么?”既生冷漠地问。
但这是段季不能说的事情,他只能保持了沉默。
既生知道,这个人只是集团的员工,也许并没有权力知道或者说出一些隐秘的事情,既生不再问他,而是再次拄起拐杖。
“我并不厌烦你们。”既生被风吹得有些冷,因为穿的单薄,他身子有些抖,所以走得一瘸一拐:“只是你们来得不巧,我要和我的家人过团圆年了。”
没人再阻拦既生,他走到了门口,艰难跨过了门槛,然后关上了武馆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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