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灰平淡地叙述,“你是云家的大少爷,心高气傲惯了,不能接受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所以越发难以释怀。”
他轻声说:“——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燃灰始终坚定不移地这么相信着。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他甚至微笑起来:“等再过几年,你想起来现在做的这些荒唐事,恐怕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蠢,恨不得所有知道你黑历史的人都消失呢。”
青年温柔的眉眼舒展,是很欣慰的模样。
云曳却如坠冰窟。
他眼尾通红,抖着嗓子低声否认:“不是的……”
不是的。
燃灰却没有听见他声音如此之低的否认:“我会祝福你们的,等你们结婚生子了,我也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我就要下班了,去领我的退休金!
燃灰沉浸在自己完美完成任务的畅想里,没注意到云曳的表情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对劲。
那双狭长的凤眼一片猩红,那是压抑到极致,山呼海啸降临前的死亡平静。
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意思是,陆燃灰也想要结婚?
他语气古怪地低声复述:“结婚,生子?”
燃灰对云曳的异样一无所觉,刚要开口继续劝,眼前骤然一花!
刚刚还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少爷突然暴起,一手猛然攥住了燃灰的肩膀,另一手则环住了他的腰。
一声惊呼掐断在喉咙里,燃灰被他大力拥着,重重往床的方向倒过去。
等再次回过神来,他的腰被死死箍在云曳怀里,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以一种面对面、呼吸纠缠的方式,共同压住了病床。
床腿猛烈地摇晃,嘎吱作响,燃灰诧异又惊恐地瞪大了眼,这时候还在意着云曳的膝盖,用力支起腿来:“云少……”
偏偏这个称呼更加刺激了大少爷。
他手上越发用力,一只手按住燃灰的后脑勺,迫使他低下头,紧接着狠狠叼住那张永远说不出好听话的嘴。
比起吻,更像是绝望的啃噬。
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唇齿间,不知什么时候混上了一丝冰凉的咸涩。
反应过来后,这下燃灰也顾不得云曳的伤腿了,猛地用力推开了他,站起来,用力擦过嘴唇,只觉得唇肉都快被他咬肿了。
说好的虚弱呢?这不是还能耍流氓,精神得很!
云曳被他推得后仰,也没再纠缠,食指缓缓抹过下唇的血迹和牙印,低低笑了一声,说不尽的苦涩。
他眼尾震颤着,低声说:“……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大少爷的潜意识里总是有种不安。
他的理智和情感都知道,陆燃灰喜欢自己,很喜欢。
偏偏潜意识里,那种不安如影随形,早在两人还在一起时,就逼迫着他一次又一次用挑剔的态度和言论去为难陆燃灰,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他对自己的真心。
现在,结婚生子这种话,被陆燃灰如此轻易又冠冕堂皇地说出了口。
说得容易,他们明明互相喜欢,怎么可能轻巧做到?
迎着陆燃灰不可置信的目光,云曳一字一顿:“我永远不可能结婚——除非那个人是你。”
语气古怪而偏执,令人心惊,一听就知道不是玩笑话。
收紧了五指,云曳再次问,语气决绝:“反倒是你……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
陆燃灰沉默,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他。
那眼神里有不解,亦有一层淡淡的失望。
云曳被他看得心里一紧,刚刚上头的不安情绪过去,汹涌的后悔又开始蔓延。
他后悔了,他不该质疑陆燃灰的。
……因为他要的那颗真心,明明是他自己在那时候弄丢了。
云曳心脏一痛,狼狈不堪地偏过脸去,指腹堪堪掠过眼眶,再回过脸,还是毫无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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