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身带不来大周的国富民强,天下太平。户部的账目清楚表明,士族反倒是拖垮大周的蠹虫。
程子安不清楚圣上的心思,他要是得知,定会加一句,周氏皇族也不遑多让,都是一群享受着民脂民膏的寄生虫罢了。
几人一道走出承庆殿,何相脚步缓慢,走在最后,程子安便放慢了脚步在后面虚扶着他。
何相道:“我没事,这几步路还是走得动。”
程子安道:“我陪着何相走一走,许久没同你走这条道了,甚是想念。”
年前何相进宫推掉加封之后,就留在府中修养,年后开衙才重回政事堂。
望着承庆殿熟悉又陌生的廊柱黄瓦,何相感慨不已,道:“不知这条道,还能走几日。我是无所谓,倒是很多人都盯着,盯着我的身子,腿脚。唉,不止京兆府这一场热闹,朝堂上下也得跟着热闹了。”
程子安当没看到何相看来的目光,他话中意思很明白,待他致仕之后,政事堂肯定要添人,所有的官员朝臣都盯着这个位置。
在朝堂上论功劳还是其他,无人能与程子安争入政事堂的资格。
只是,程子安准备重修大周律,要是他一旦失败,这个位置肯定就轮不到他了。
这时王相停下了脚步,转身等着他们,问道:“何相腿脚可还好?”
何相呵呵笑道:“有劳王相关心,还走得动,撑得住。打完了仗,我也不靠腿脚当差,政事堂的事情,只要我脑子没糊涂,还能管上一管。”
王相看了眼程子安,也打哈哈道:“何相能回来当差做事,我以后身上的担子就轻了。”
段尚书与姜大理寺卿见王相等着与何相并肩而行,两人忙侧身等在一旁,在他们走过之后,段尚书拉住了落在他们后面的程子安。
“程尚书,先前圣上说得笼统,你可能与我解释一二,你打算如何改大周律法?”
程子安道:“段尚书别心急,事关律法,每个字都要准确到位,此事说来话长,我一时片刻也说不清楚,等下去政事堂再议。”
段尚书放开了程子安,讪讪道:“那行。”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句:“我在刑部多年,好不容易将大周律背得滚瓜烂熟,要是一下改动过大,我怕上了年纪,脑子不灵光,以后记起来就难了。”
程子安淡笑不语,刑部判案,真正沿用大周律法的时候,少之又少。
而且大周律法缺乏细则解释,适用与否,全靠官员自己本事的高低,品性,以及喜好判定。
大周律几乎形同虚设,无论刑部还是大理寺,向来都是弃之不用。
不过,段尚书有句话说得很对,他的确在刑部的时日,足足快有二十年,从刑部的郎中,一路升到了尚书之位,稳坐刑部尚书十余年。
这些年来,段尚书几乎从没出过差错,官声颇好。今年段尚书五十出头,要是何相致仕,按照他的履历,要是没程子安,当仁不让该升任政事堂。
程子安与段尚书关系还算不错,到了政事堂,他便将自己对大周律的不足,以及打算如何修,悉数告知。
王相与何相都在凝神思索,姜大理寺卿见他们没先发表意见,也就谨慎地不先开口。
段尚书眉头皱起,道:“程尚书,修律法细则,需要耗费巨大的人手精力,不过这件事我倒是赞同,有解释细则之后,审案时用得上。只是,官员的品级不得“赎”,我以为不妥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如此一来,岂不是将读书人,官员贬低到与大字不识之人一样的地位?”
程子安道:“我可能这般认为,段尚书是下意识中,认为读书人与官员一定会触犯律法,他们犯法之后,有“赎”做护身符,保证他们能逍遥法外?”
段尚书话语一窒,程子安的话,他的确无法辩驳,只能梗着脖子道:“若是读书人官身得不到优待,以后就没人愿意读书了!”
程子安反唇相讥道:“读书人与官身向来以懂礼节,知廉耻为傲,不屑与目不识丁的底层百姓为伍。懂礼节,知廉耻,却要犯罪,犯罪之后还要得到优待,该如何形容呢,用句可能比较难听,却很贴合的话来形容,就是做了青楼楚馆的营生,还要立牌坊宣扬其贞洁!”
何相不客气哈哈大笑:“读书人,呵呵,读书人!”
读书人王相、姜大理寺卿,段尚书一并看向了过去。
段尚书与姜大理寺卿毕竟品级低,怒得不显山露水,王相则直接生气地道:“何老儿,你笑什么笑!”
何相笑个不停,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连连摆手道:“我没笑你,没笑你,你瞧你这张老脸,想去楚馆也没门!”
王相气得呼吸都粗了,骂道:“我不与你个粗人一般见识,你那张老脸,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子安见他们又要吵,拔高声音,对段尚书道:“段尚书可喜欢看戏?”
段尚书点头,狐疑地道:“怎地又扯到我喜欢看戏了?”
程子安微笑起来,道:“在戏文中,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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