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得以踏出府门,回首仰望,见府门上的牌匾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她道:“空的。”
庄廉道:“那便是了,公子不愿被打扰。”
言下之意便是他家公子身份不一般,一旦曝光,登门拜访之人将络绎不绝,会扰了府邸的清净。
这点的确没错,唐娴住了半个月,就没听府中有过喧哗,大多时候,处处都静悄悄的,让唐娴误以为她可以悄无声息地溜走。
然而付诸行动后,才发觉府中处处是侍卫,森严程度不比皇陵差。
但这话还能有另一种理解。
唐娴问:“他就那么见不得光吗?”
庄廉:“……”
庄廉拿出长辈口吻训斥道:“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表哥?”
他说得还算正常,传入唐娴耳中,却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唐娴曾经有过舅舅的,是外祖家三代单传的男丁,抢过唐夫人的首饰,骂过她死丫头,在唐娴七岁那年成功以一己之力把外祖家拖垮,如今全家人远在塞外。
在唐娴脑子里,舅舅,等同于废物,绝不会、也没有资格用长辈的姿态来教训她的。
“当初若非我觅到了好差事,你娘哪有机会嫁给公子的表姑的表弟,这是高嫁,否则你哪能有资格唤公子一声表哥?”
庄廉倒是对新身份适应得极快,故事编的很是流畅,喋喋不休道,“你表哥看着气性大,实际上性情好着呢。再说了,现在是咱们欠他的,你就多忍忍,对他恭敬些,好不好?舅舅还能害你不成?”
唐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双方心知肚明的假身份,编那么多无谓背景做什么?
她等庄廉絮叨完了,小心地与他确认:“他……我表哥……咳,他性情好?”
口若悬河的庄廉停顿了下,而后轻轻“嗯”了一声,违心地点了头。
唐娴眼睛微眯,无声地用眼神谴责着庄廉。
庄廉不动如山,带着侍卫将唐娴送去了明月轩。
明月轩坐落在城西,南朝闹市,北临城河,视野开阔,雅俗共赏,是一处书斋,常有文人聚集会诗或是斗艺。
此时,有十数年轻公子汇聚于此,锦衣华服,茶香缭绕。
唐娴坐在明月轩斜对面的雅阁里,目光一寸寸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试图从中辨认出她的“情郎”。
“紫衫的不用瞧,那是孙大人家的草包,不姓孟。蓝衫的那个长得不错吧?就是太文弱了,我是瞧不上这种不顶事的书生的。你呢?你喜欢这种吗?”
“那个红袍的也不错,挺有精神气的,我瞧瞧啊……孟参政的孙儿……好小子,比我家公子年少三岁,竟已当了爹!”
“……”
唐娴一个字没说,庄廉已把对面的人点评了一遍,总的来说,孟姓高门公子,已成亲且有点出息的,唯有两人。
一个是寒门学子孟思清,出身差,但文采非凡,前年高中状元,娶得高门贤妻。
一个叫孟岚,是孟参政家的公子,这几年才入了朝堂,成亲已近四载。
唐娴想仔细打听这两人的事,又怕被庄廉看出来了,迟迟没敢开口。
“怎么总盯着那两人?”庄廉发现了端倪。
唐娴心中一惊,连忙道:“他俩长得好看,我就多看了几眼。那个圆领袍子的也挺俊,是不是?”
庄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还行吧……我家公子不比他几人长得更俊?”
今日受邀前来的公子早被调查个一清二楚,庄廉在心中琢磨了下这几人的身份,确信几人都不该与唐娴有任何牵连。
他不确定唐娴是否有意如此引导,遂将话题扯到云停身上。
唐娴也想把注意力岔开,回忆了下云停的相貌,道:“他总阴沉着脸,看谁都像讨债,哪里俊了?若是和善些,与人多笑笑,倒也勉强能称得上是个俊美公子。”
“勉强?”庄廉质疑。
“勉强。”唐娴肯定。
庄廉想了想,迟疑道:“你是女孩子,那姑且听你的吧!回头我就去劝劝公子,让他改一改。脾性本就不讨人喜欢了,再这么下去,他怕是到而立之年也成不了家……”
俩人正说着,“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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