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没有对你动手吗?”
在林三酒这句话落下后,远方看不清形态的混沌里,静默了好一会儿。
当她怀疑是不是二者已经分离得太远的时候,传来了阿全略带迟疑的回应——“为什么?”
“不是因为你异于常人,也不是因为你会触发什么东西。”林三酒答道:“因为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噢?”
“我说过,我闯过不知多少困境,这里同样困不住我,尤其是当我找回我的朋友之后。”林三酒近乎平静地说:“不管是在你的地盘上也好,还是陷在某个回忆录里也好,我们肯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所以你故意使我离开,也没关系。”
阿全沉默着,没有回答。
“另外,我说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带你一起出去。”她继续说道,“我现在也还是这么想。”
这一次,阿全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就响了起来,好像觉得这句话有几分好笑似的:“为什么?”
“你说你是一个人,”林三酒也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语气,可能像一个固执的老头子。“人的话,就该活着,活着就意味创造新的回忆。你永远守在过去里,自己的过去,别人的过去……怎么能叫活着呢?”
过了一会儿,从看不见的远方传来了阿全的回应。
“你是这个空间形成之后,第一个闯进来的活人。要我想破头,也想不到闯进来的人会是你这样的人。”他似乎苦笑了一声。“但是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你可以告诉我。”
这一句话说完,林三酒隐隐听见从后方似乎传来了一些窸窣的杂音,好像是有人正从很远的地方走来。
“在十年前,我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进化者。我那时生活在十二界里,因为战力不强,只好做点小买卖,偶尔给大组织跑跑腿之类,混个生活。”阿全的语气没有多大变化,就好像那是另一个人的过去——“具体是哪一个跑腿的活使我最终落入今天的局面,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人发现了我,发现了我的能力。”
“你的能力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记忆大师】。”
当阿全说到这儿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也靠近了,越来越清楚:那是两个人的脚步,似乎都听见了阿全的声音,正在循声走来。
“我可以提取出人的重大记忆,复制它,摘除它,改变它……”阿全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凡是你能想到的操作,几乎没有我办不到的。我甚至可以为人添加全新的虚构记忆,虽然只有很有限的一丁点。”
这、这也能叫普普通通的进化者吗?
或许是预料到了林三酒的震惊,阿全紧接着补上了一句:“听着很了不起,对吧?然而实际上来说,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我的战力很一般,做不到想制服谁就制服谁,再对他人实施记忆操作。而且,我还有一个最大的软肋。”
他显然并不介意让林三酒知道自己的软肋,继续说道:“要操作别人的记忆,首先我必须读取别人的记忆。我的读取方式,其实你也经历过,我要作为记忆主人,把那段回忆再活一次。
“只要对方不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变异心理,那我一旦进入目标的身份,以他的目光去看待世界,走过一遍他走过的路,就会对我的目标生出无法抑制的同理心……哪怕结束之后,我也会觉得,那好像是另一个自己。”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林三酒顺着声音一回头,已经能从混沌中勉强分辨出两个人形了——那两个影子彼此离得足有好几米远,好像谁也不想靠近谁。
“要我去操纵另一个曾与我息息相关的人,我办不到……当我被发现之后,我的弱点也一并被发现了。”阿全像叹息似的说:“既然我作为一个人,不能按他们的意愿操纵他人记忆,他们自然就用上了别的办法……那就是,让一个副本从我身上、从我的能力中,生长出来。”
“姐姐!”
遥遥地,那两个人影也瞧见了林三酒。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唤,走在前方的那个影子猛地加快了脚步,像迷途的海燕找到归宿一样朝她急速飞扑过来——即使林三酒刚才想要对阿全说点什么,被这声“姐姐”一叫,也全忘了。
她半转过身,好像才刚一张开双臂,季山青就已经投入了她的怀里。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块碎片被拼回来了。在此之前,林三酒甚至不知道原来自己缺了一块。
“姐姐,”季山青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都发闷:“我还以为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身后远处,阿全仿佛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像幻觉一样不清楚;林三酒回头望去时,自然什么也看不见。她拍了拍季山青的头发,以示安抚,扬声朝阿全问道:“他们是谁?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可是这一次,她等了很久,却再也没有响起阿全的声音。
她和礼包、余渊甚至走到了回忆录的边缘,却只看见了浓郁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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