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懂为什么,他们写的游戏总是越写越凶残。”
短刘海一边说,一边要关上门的时候,林三酒一抬手,他立刻明白过来,重新将门拉开了,以示自己没有别的意思。“我在这里很久了,也就只有张师和这个女人,”他指了指屋里角落里不说话的瑟缩女人,说:“只有他们两个在这儿的时间比我长,那个时候的其他人,现在都不在了。”
“……你待多久了?”
“五六个月了吧,在这里看不见日出日落,很容易就把日子给过混了。”短刘海摇摇头说,“互相交流的习惯,倒是我来的时候就有了。这段时间里,新来了不知多少人,撑不下去的,被送走的,争斗死掉的……我见的太多了。我发现,随着我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我见识到的游戏内容就越凶残。”
他比了一个手势,请林三酒进屋里说。他的房间被改造成了森林木屋的样子,客厅中有一整面玻璃墙——等林三酒走近时,她才发现原来木屋是被设计成坐落在一处悬崖上的,从玻璃墙往外望,目光就落到了崖下一片林海上。灰绿深暗的森林上方,氤氲着一层隐约的苍白雾气。
当她走进客厅时,那个女人也在悄悄往屋外走;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余渊从门外一探头,她当即就停住了脚。
“我在门口等你,”余渊面无表情地对屋里说。林三酒点点头,没有多看那女人一眼;后者不敢往外跑,也不敢往屋里进,木着一张脸,在门口附近蹲下了。
“这是我的风景窗,同时也是我创造游戏的入口,”短刘海介绍说,“可以从这里看到我过去写的游戏概况,生存人数,死亡状况,等等信息。”
玻璃墙的前方,正坐着一条长沙发。沙发旁是一张边桌,上头摆了一杯没喝完的饮料,水渍在杯底凝成了一个圈。林三酒望着那个圈,脑海中浮现出短刘海坐在这里,啜着饮料、看着游戏的样子。
她走过去,在沙发中央坐下了。她手上、身上的血,在座垫上蹭出了一道道黑红色的污痕,还有一些黏黏糊糊、不知道是什么的碎块,粘在了沙发上。
短刘海嘴角肌肉稍稍一动,又平息了下去,似乎是咽下了什么他觉得不该说的话。
“你看了我的游戏,就会知道我没说谎。”他在林三酒身边不远处,沙发另一头坐下了,说:“我和其他人真的不一样。我甚至都没有找过游戏志愿者。”
“志愿者?”他不提林三酒险些都快忘了,外面还有引着进化者赶往一个又一个死局的志愿者。他们当时也说,自己是参与了游戏编写的;但他们又不在新游戏发布会里。
“你知道游戏志愿者吗?咳,写游戏这种事,谁也没经受过专门训练对不对,”短刘海说,“每个星期都要设计一个新游戏,时间长了谁都可能有灵感枯竭的时候,有的时候,游戏创造者实在想不出好主意了,就会找外面的人出主意……只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好处,就有很多人抢着出主意设计游戏、跑来跑去做杂活了。出主意的人越多,花样越新鲜,参与游戏的人也就越惨。”
所谓很小的好处,应该就是指志愿者能够被豁免一轮游戏的资格吧。
“理论上,我虽然也需要每个星期都设计一个新游戏放出去,但是我不愿意像他们一样,绞尽脑汁想怎么才能死更多人。”短刘海摇头叹息了一声,微笑着说:“所以我想出了一个规避的办法。除了用志愿者做点引路之类的活之外,我从来没找过志愿者。我每周设计的新游戏,都只是在老游戏上稍微改动了一点点细节,等放出去的时候,再将它与老游戏场地连接在一起。这样一来,理论上我每周都放了新游戏出去,实际上却只有一个不断扩大的老游戏而已,而且还是一个安安全全的老游戏。”
这倒不像是临时编出来、为了蒙混过关的话。
自从在结结实实的东西上坐下来以后,林三酒体内那股抑制不住想要放声大笑的欲望,渐渐平复下去了一些。她望着面前的玻璃墙与山谷森林,一时间有点恍恍惚惚,仿佛山谷上氤氲的雾气是一波一波的河浪,她漂浮在水上,随波飘摇,等待着河岸的到来。
“给我看看。”她听见自己低声说。
短刘海犹豫了一下,冲玻璃墙抬起一只手。随着他动作一划,玻璃墙上出现了一列列的文字与表单,背景仍旧是雾气茫茫的灰绿森林。
“我的游戏没有终点,”随着玻璃墙被唤醒,成为一面巨大屏幕,短刘海似乎也被某种情绪掌握了心神,整个人都有点不大一样了。他直起后背,神色肃穆下来,说:“在我的游戏中,没有‘获胜出局’这一说,只要进来了,好好配合,就能平平安安地一直活下去,直到被传送走为止。”
林三酒朝他看了一眼,他面色甚至有几分悲悯。
“至于传送走之后,他们要面临多少危险,那就不是我能帮得上的了。我能力还是有限啊。”
“你先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游戏。”
“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是一个生存的地方,”短刘海又一挥手,就像有镜头拉近一样,视角从灰绿森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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