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林三酒不得不先四下看了一圈——她此时仍在保护园里,只是不在刚才那一条小道上了。一处三四十平米大小的水泥空地,被几面高墙包围着,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出入口。
实在很难想象,刚才那只几乎无穷无尽、没有底部的黑暗怪物,竟然一直只是生活在这几面墙的合围之中。
“你所说的梅和……”她记得那是长足——也就是过去的梅裴裴的母亲:“她在哪儿?”
长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在额头碎发和口罩之间,它的眼睛仿佛要凸出来一样,死死地盯着她。
“她还能在哪儿?”
林三酒不由又看了一圈。这块水泥地空无一物,再没有什么能够藏人的地方了。
她的迷惑一定浮现在脸上了,因为长足就这么直直地看了她几秒,忽然举起了一根手指:“等等。”
林三酒望着它那只还完好的手,眨了眨眼。
“你在保护园里转来转去,刚才还躺在地上像是受伤了……”
“我差点被吞掉。”
“而且你还不知道梅和在哪里。”
“当然了,我怎么会知道?”
长足突然用唯一一只手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林三酒后退半步,只见它一甩自己那只被彻底拧得变形了的手臂,喘着气说:“……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个园子是怎么回事?”
林三酒只愣了半秒,双眼紧接着一亮:“你知道?”
长足没有回答。它翻起眼睛,盯着林三酒,一言不发——好像打算靠双眼向她复仇一样。
“你是特地潜入这个园子的吧?”
这么一想,答案就很清楚了:长足原本只是一个工作用堕落种,不应该与这个园子有任何关系。既然它为了报仇而潜进珍稀动物保护园里,那么它一定事先做过调查,知道这个园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它有出去的办法。
幸好刚才没有杀了它。
见长足仍然一声不出,林三酒的目光在它的手上扫过去了一圈,忽然笑了:“你就这样去杀人?你的一条手臂都废了。”
这句话几乎立刻扭曲了长足露在口罩外的面容——就在它忍不住像蛇一样从喉间低低地发出了一阵嘶嘶响声时,林三酒又插进去了一句话:“我记得,梅和是一个进化者?你不可能有胜算的,就算在你手臂报废以前,也还是没有任何胜算。”
“是吗,”长足冷冷一笑,刀锋般的右手臂在破碎的衣袖布料里一抖,抖起了一道寒光:“你又知道了?”
“当然,我是一个进化者,你不是。”
所幸,斯巴安给她的背袋仍然好好地系在后背上;林三酒反手一抓,正好抓住了一柄弯弯的冰凉把手,看也不看就抽了出来——却抽出了一把通体漆黑、仿佛是由某种金属打造的伞。
那只背袋里,有不少武器和道具她都是头一回见。林三酒本想将伞直指长足,然而她手臂仍然在隐隐酸软着;为了不暴露自己正在受力场影响的事实,她只是轻轻将伞尖点在了地上。
“……我知道你恨我,大概只排在梅和、地莫的后面。”
堕落种已经完全丧失了感受喜悦、爱与包容的能力,它们脑海中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暴戾。即使林三酒放过长足一命,它也绝不会感恩,反而只会记仇——“留着你也是一个定时炸弹,是个遗患。我现在可以轻轻松松地杀了你,让你再也伤害不了我,也永远再报不了仇。”
长足像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立在地上,半蜷曲着身体紧盯着她。
“……或者,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林三酒晃了晃手中的金属伞状武器,又看了看长足报废的手臂:“看见这个东西了吗?兵工厂的出品。交易成立的话,它就是你的了。”
这不是一个需要多加考虑的问题,没过几秒,长足就轻轻点了头。
“不错,真乖。”林三酒冲它一笑,却又将伞状武器收了起来。“在我确确实实地走出保护园之前,我暂时先把它收着了。”
长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把武器消失在她的长背袋里,似乎强制着自己压下了渴望——这种自制力,在充满了浑浊欲望的堕落种之中,可以算是难得一见的了。
“你说吧,什么交易?”
林三酒想了想。她现在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园子里的古怪力场对她造成的影响;然而她又不能对长足示弱。她必须得用旁敲侧击的办法,找出自己急需的答案。
“首先,我要知道这个园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足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一人一堕落种之间的关系,此刻变得微妙极了:他们必须提防着彼此,却依然不得不与对方打着交道,从对方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彼此都像是走在薄冰一样小心翼翼,因此一时间竟都有了几分客气。
“那就说来话长了。”
长足喘着气,指了一下这方水泥空地的角落。它的形状很不规则,在两面高墙相交之处,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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