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树微笑道,“在数年的观摩学习中,我已经积累了大量人类的记忆和情感,特别是,我还从赤龙江和虎怒川里,捞上来不少人类。
“你知道吗,在桃源镇,死亡率最高的战斗,就是对抗赤龙江和虎怒川,用血肉之躯阻挡泛滥的洪水和暴怒的泥石流。
“无数人都在前赴后继的战斗中,被滔天的浊浪卷走,绝大部分人葬身鱼腹,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有极少数幸运儿,会被我所救。
“还有,既然虎怒川和赤龙江这么厉害,桃源镇上的人类,在杀死同类后,都喜欢往混浊而湍急的江水里一丢了之,保证冲得干干净净,绝不会留下半点证据。
“无论最初的强者,那些自私自利的‘凶暴鼠’们,谋害大公无私,富于牺牲精神的‘行军蚁’们;还是镇民们揭竿而起,把‘凶暴鼠’们烧死之后;还是‘伪装成行军蚁的凶暴鼠’,那个用谎言来统治桃源镇的首领,杀死掌握他犯罪证据的人;甚至普通镇民之间,为了资源、为了仇恨、为了快感、为了嫉妒而彼此杀戮之后……
“面目全非的尸体,都顺着虎怒川和赤龙江,落到了我的手里。
“当然,绝大多数人在跌落虎怒川和赤龙江的时候,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等他们被我打捞上来时,五脏六腑早就被吃得一干二净,或是膨胀成了花花绿绿的‘巨人观’,根本没有抢救的价值。
“但我原本就不需要他们活着,只需要他们的大脑保持完整,甚至都不需要太完整,只要部分脑组织还算新鲜,我就能从尚未彻底湮灭的脑细胞中,读取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那大多是他们的刻心记忆和濒死记忆,以及一生中最深沉的情感和最强烈的欲望,宛若色彩格外浓烈,熊熊燃烧的油画,能深深烙印到别的碳基生命的大脑和神经里。
“于是,我将这些残缺不全的死人脑袋,和我麾下最凶猛的怪兽接驳到了一起,往怪兽们的脑域深处,注入了大量的画面和情绪。
“我注入了这些人类杀死其他人,以及被其他人杀死的画面。
“我注入了这些人类将比他更弱小的同类推倒在地,从弱者身上予取予求的画面。
“我注入了人类用各种阴谋诡计和强取豪夺的方法,将所有资源都集中到同一个人身上的画面。
“我注入了人类用最残酷的刑罚来对付同类,并从中汲取快感的画面。
“我注入了人类将大量资源——他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资源偷偷藏起来时,那种连尾椎骨都在颤栗的爽快。
“我注入了人类将同类踩在脚下,一步步踏上云霄的野心。
“我注入了无数人同时将火把投向橡胶轮胎,将仇人活活烧死,那种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
“我注入了最狰狞的怪笑,最痛苦的惨叫,最完美的谎言,最丑陋的背叛,最邪恶的诅咒。
“我注入了暴怒,惊惶,贪婪,嫉妒……
“总之,我将桃源镇的亡灵们,支离破碎的残魂,统统注入到怪兽的大脑里去了。”
半透明的光焰中,张牙舞爪的人类和怪兽开始重叠,渐渐不分彼此,完美融合,恰似一对畸形的连体婴。
孟超听得冷汗涔涔。
想要集中精神,凝聚出一柄心灵之刃,打断智慧树的蛊惑。
却像是踏入一片噩梦般的沼泽,周围潮湿,绵软,暧昧,找不到可以发力的地方。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智慧树上的少女面孔瞪大了眼睛道,“在烙印了人类的记忆碎片和强烈的情感之后,怪兽们的智慧,果然呈几何级数提升。
“他们不再受基因本能的束缚,只会简单地咆哮、追逐和撕咬。
“而是学会了各种阴险狡诈的技巧,学会了释放诱饵和制造陷阱,也学会了在制服猎物之后,细细折断猎物的骨头,聆听猎物的惨叫,享受折磨的快感——据说,这是只有文明人才懂的享受。
“怪兽们的组织性和族群规模也不断提升。
“最简单的例子,过去的凶暴鼠群,规模最大也只有一两百头,因为数量再多的话,鼠王就没办法满足每一头凶暴鼠的生存和繁殖需求,别的凶暴鼠就不会服从鼠王了。
“但现在,凶暴鼠王从人类的经验中,学会了如何撒谎,如何画大饼,如何开空头支票,如何在鼠群中划分出不同的派系,引导派系之间互相攻击,并将这种攻击固化成为仇恨,而它自己,则作为希望的赐予者和仇恨的仲裁者,驾驭五百头、一千头甚至更多的凶暴鼠。
“自然,它的能力远远无法驾驭一千头凶暴鼠,很多凶暴鼠都活活饿死了。
“但他们到死都不会质疑和责怪鼠王,而是会将仇恨倾泻到族群中的对立派系头上,甚至是‘邪恶的人类’头上。
“没错,‘邪恶的人类’,怪兽们仿佛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如何创造一个虚无缥缈的敌人,并利用这个敌人来稳固自身统治’的本领。
“利用这样的本领,原本野蛮、天真、简单的丛林生态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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