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是一片大空地,相当于一个大广场,水潭就在大广场的旁边。
大广场上已经有寨民们三三两两拿着木板和工具搭建台子,摆放祠堂里的皮鼓。
余清韵和几个人打过招呼,前往寨子口。
来到寨子口就看见许多人早已经把鸡鸭杀好,大部分已经开始切块,放在大锅里炒着,滚滚白雾升起,蒸腾着热气,少部分鸡鸭还在拔毛阶段,橘红色的,白色的羽毛,绒毛,被地上的水结成团黏在地上。
它们被割喉留下的血水随意的滴落在地上,随着寨子的坡度向外面的大树方向流去,流下好多道长而宽的血痕。
鼻尖充斥着各种气味,鸡鸭被割喉的血腥味,炒菜配料肉香,还有畜生绒毛的动物味。
余清韵扫视一圈,没有看见那个族老。
看见她来了,很快就有和花婶相熟的人招呼:“快来帮个忙。”
那人拿着铲子炒菜。
余清韵应声过来,打算远离这个炒菜的“熟人”,免得被看出端倪。
她蹲在地上,跟着那群拔毛的人一起处理。
鸡鸭的尸体被泡在滚烫的热水里,然后被人拎着脖子从热水中拿出来,扔在地上,趁着热气,用手像搓皮一样将身上的羽毛和绒毛扒掉,露出白花花的皮肤。
不少寨民们的手因此变得通红。
余清韵一直在旁边跟着他们打下手,渐渐的到了晚上,饭菜已经准备完毕。
暮色昏暗,余清韵手上拿着饭菜,浑身带着腥味,跟着寨子里的人踩着血红色的地面走向寨子里已经亮起灯光的大广场。
终章(上)
当他们已经走到中央广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广场上已经搭建好临时台子,上面放着所有的皮鼓,最中央的皮鼓巨大,上面的皮毛黝黑光亮,被人特意擦拭干净过。
四周的电线杆上挂着一条条细线,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厚重繁复的苗幡被一个个挂在上面,垂掉下来。
远远望去,广场上的灯光像是被聚拢在里面,出不去。
旁边的水潭没有被广场上的灯光照亮,黑幽幽的像是一个黑洞。
广场中间已经生成篝火,苗幡边摆着桌子。
已经有寨子里的少男少女开始牵着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自然的肢体语言,质朴人们最原始的歌喉,没有任何技巧,每一个人身上的银饰叮铃作响,鼻尖苗香萦绕,到处充斥着民族古老的野性和神秘。
火红色的焰火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颊,打着光,瞳孔里的火焰跃动。
余清韵看着每一个人脸上热情洋溢的微笑,怔了神。
一个老婆婆坐在了她对面。
“花婶子,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呢?”
余清韵转头。
是一开始就在寨子口做手工活计的其中一个老奶奶。
老奶奶脸上的皮肉松弛,垂下来,结成一道道阴影,棕色的老人斑已经爬满整张脸。
她没有笑容,甚至眼珠子看上去也跟子一样无神。
余清韵并不认识她,但是看她一脸熟稔的样子,笑了笑,说:“现在那是他们年轻人在耍嘛!我过去做甚。”
余清韵说完这句话以后,老人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理会篝火边的少男少女,而是一直盯着余清韵,没有任何动作。
这个动作维持了三四秒,余清韵感觉自己都要被看穿,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挂不住了。
她想到了还没出现的族老。
看来族老就是这次苗家寨背后的邪祟了。
今晚对于族老来说至关重要,他为什么迟迟没出现?
余清韵都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在祠堂见到族老的时候不是想着直接上去解决,而是先跑去找花婶了。
这样想着,余清韵就打算开口,想要从这个老人身上套话。
她的嘴刚一张开,旁边又有一个阿奶过来。
阿奶说:“你俩平时也没见多熟,怎么这次有啥好聊的呢?”
阿奶还以为有什么寨子里的八卦,好奇地走进。
这话一出,余清韵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原来花婶和这个老人不熟。
那为什么她要过来主动找我搭话?
余清韵还没有所反应,老人先开口:“我们两个就坐一起吃个饭,你怎么就觉得我们在聊了,芳桂,你怎么平日净喜欢听这些东西?”
那个阿奶的笑容消失,嘴巴里小声骂骂咧咧说着当地骂人的话,走开了。
余清韵看向老人。
老人说:“我知道你不是蒋花。”
余清韵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老人转头,看着篝火边上的人们,人们跳着舞,衣角和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老人说:“这个寨子里有太多的秘密,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为什么要把所有秘密都和别人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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