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卫期有哪门子的旧情呢,从卫期为了家里人开始疏远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旧情寥寥了。只是转念想到她对裴行阙做过的事情, 似乎和卫期当初的抉择没什么不一样,她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裴行阙略一顿就慢慢开口:“他和二皇子被关在一起, 两个人相处得很不错。等事后查明他不是皇室的人了, 就?把?他放出来。”
卫期在京中并不是生脸,大多数人都能认出这位卫少卿,没几个会把?他误认成是皇子皇孙, 若要查明, 早该查明了, 怎么皇帝如今都?死了, 他还要等事后再查明?
梁和滟从这话里听出一点裴行阙故意刁难的意味, 她仰着脸, 注视他片刻, 果然看见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滟滟, 你不能指望我主动?开口把?他放出来, 我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他语气很平静,慢慢讲完, 伸手从她一边拿了杯子,喝一口水。
“你要为他说情吗?”
他淡淡发问?,好像浑不在意的样子, 眼却停在梁和滟身上, 观察着她一举一动?,手也?不自觉地捏紧了茶杯, 很紧张的样子。
梁和滟瞥他一眼:“我只是问?一问?,看他是否还活着, 并没别的意思,如今知道了,就?没事了,没必要再?为他求情,反倒欠殿下一样人情。”
“欠我人情有什么不好?”
话是这样讲,他原本紧绷的肩膀还是骤然一松,裴行阙抿唇笑了声:“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听了大约会开心些,我遣人去寻了你阿娘与芳郊她们,已经?有了消息,她们都?很平安,无病无灾的。只是蜀道难行,她们赶路回来,脚程要慢一些。”
梁和滟的眉头?猛地一扬,喜悦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看向裴行阙的时候眼里也?显出点亮光。
她正想着要私下里去探听一下阿娘她们的消息,如今猛地被这样的好消息砸中,整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再?看裴行阙,也?顺眼许多,她站起来,很诚恳地对他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裴行阙帮她找到了阿娘,再?摆脸子不跟人一起吃饭似乎就?不太好了,于是这日的晚膳就?是他们两个一起用。
梁和滟话不多,裴行阙也?担忧话多招她烦,于是也?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在伸手夹菜的间?隙,会轻嘶一声,抬手掩一掩肩膀。
桌上就?他们两个,梁和滟很难不察觉他这动?作,吃了半天,终于抬头?看过来:“殿下的伤还是痛得很厉害吗?”
“并不太痛了,我吵到你了吗?”
裴行阙抬起头?来,唇色仿佛略有些苍白,看着她轻轻笑了笑,满脸歉意愧疚的样子。
梁和滟捏着筷子,看着他那神?情,咬牙切齿地叹了口气:“殿下还是不要逞强的好,我去让人叫大夫来。”
她说着,站起身来,及至要走过裴行阙身边时候,他忽然伸手,握住她手腕,指尖微凉,恰抵着她脉搏的位置,她感觉到他微汗湿的手指,也?感觉得到自己疯狂跳动?的脉搏。
“别去,滟滟。”
裴行阙仰头?看着她:“如今多事之秋,这事情闹出来,对你不太好。我能活着就?好,痛不痛的,不太要紧。”
他天生一双多情的眼,从前?时候受困于窘迫、寒微,于是那眼里也?总是朦朦胧胧的,罩着霜雪。此刻那霜雪消融在夜色烛火里,像从前?误打误撞饮下那迷/药的时候,他俯她身上,一双痴迷可怜的眼,低低讲着“你此刻又不喜欢我,不必做这么多的”。
梁和滟叹口气,抬一抬手腕,示意裴行阙松开,他很快地松开了手指,放开了她手腕,手却还维持在原本的地方,一时间?没有收回去。
还维持着要握住她的姿势。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梁和滟略有点疲倦,也?懒得再?打机锋,于是干脆垂着眼,慢吞吞开口:“太子殿下这样做,这样待我,到底想做什么呢?”
裴行阙个子比她高?上许多,但坐着也?须仰头?看她。
他坐在那里,以仰望她的姿态,静静听完她讲的话,半晌,垂下头?,仿佛是低低笑了一声,带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儿。然后他抬头?,脸上却并没有笑:“梁和滟…我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太明显吗?”
他站起身来,适才伸出的手掖在袖里,看着她。
梁和滟立在那里,被这一句话劈得昏昏沉沉的,好久缓不过来,所以这个时候该怎么办?若是寻常话本子里心意相通、两情缱绻的情人,这会子早该抱着啃起来了,然而?,她动?了动?手指,偏过头?,看着窗上映着的月影,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
而?裴行阙叹口气,扯一扯嘴角,又笑出来,他抬手,轻轻牵一牵她衣袖,很小心翼翼的动?作:“你适才吃得少?,坐下再?吃点吧,不然晚上睡得晚了,肠胃会不舒服。以后时间?还长,没有必要当下一直想这事情。”
梁和滟坐回去,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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