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槐树全都成了秃子,云中月鬼魅般身影在?那恐怖的刀光中游刃有余,还有余力发出挑衅的笑声。
实事求是的凌司直大人当机立断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紧随靳若的脚步逃走了。
伊塔是最?厚道的,一边逃一边挥舞着拳头给林随安打气,“猪人威武!猪人厉害!猪人棒棒哒!”
众人一窝蜂撤离了战圈,再看林随安和云中月,凌空交战,刀光四射,竟是朝着花宅正南方去了,花一棠转念一想,大呼不妙,“云中月的目标是瞿慧,追!”
林随安也发现了,云中月根本无心恋战,所用?皆是虚招,她一路追着云中月打过来,很快就看到?了连芳阁的牌匾,正是瞿慧暂居的客院。
云中月也不避讳,身形缠着林随安绕了一圈,忽得退开数丈,端端落在?了连芳阁屋脊上,朗声大笑道,“益都人人多说,是云中月强掳了吴氏家主的夫人瞿慧,那我今日可要好好瞧瞧这位瞿夫人,到?底是何等?花容月貌,能令我云中月一见倾心?”
“你大爷!”林随安挽了个刀花,踏墙飞上屋顶,和云中月继续叮叮当当打了起来,不得不说,云中月的轻功的确是林随安见过的最?难缠的,尤其是她连着好几晚上没睡,前半夜又和乌淳大战了一场,消耗甚大,此?刻的确有些力不从心,无论如何调整战术,也仅能和云中月战个平手?。
换句话说,现在?的云中月打不过林随安,相对的,林随安拿云中月也没辙。
云中月显然也发现了林随安的窘迫,挑衅的语调愈发不知死?活,“今夜凉风习习,夜色正美,云某踏月而来,只?是想一睹瞿夫人芳容,若是被林娘子的刀搅合了,可就不美了啊。”
“美你个头!”一只?洁白的靴子嗖一下砸了过来,云中月滴溜溜转身避开,飘飘落在?了飞檐顶端,衣袂随风狂舞,甚是张狂。“花四郎,你好歹也算是扬都第一纨绔,怎么如此?不解风情,尽坏人好事,小心遭了报应,以后?娶不到?媳妇哦。”
“你才娶不到?媳妇!你全家都娶不到?媳妇!”花一棠金鸡独立站在?院子中央,一只?脚光着,指着云中月气喘吁吁骂道。
万分?诡异的,云中月听到?这句话突然沉默了下来,不说话了。
林随安趁机将千净换了只?手?,甩了甩发胀的胳膊,心中愈发犹疑,云中月当真是来见瞿娘子的?
木夏指挥花氏侍卫将整座连芳阁围了起来,凌芝颜、靳若、伊塔和青龙四人分?别守住了东南西?北四角,随时策应。
突然,云中月在?面具后?幽幽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大约是没有娶媳妇的命了——”
林随安:哈?
就在?此?时,连芳阁窗户里灯亮了,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女子披着单薄的外?衫,娉婷走到?了园子里,站定,抬起头,遥遥望着云中月。
夜色中的火光仿佛无数发光的金笔,将女子倾世的容颜描绘得风华绝代。
云中月如遭雷击,伸长?了脖子,感觉他面具上的缝隙都变大了,喃喃道,“果然是倾国倾城——”
“他娘的,什么狗屁玩意儿敢来我花氏找死?!”女子豁然叉腰大骂,声震九霄,威风八面,“扰我清梦者?,杀无赦!”
云中月脚下一滑,差点从飞檐上跌下去,幸亏轻功卓绝,急忙倒腾了一下,堪堪稳住了身形,可下一刻,林随安的刀也到?了,碧绿的刀风几乎贴着银面具擦了过去,云中月听到?面具发出了牙酸的咔咔声,裂开了一道口子。
云中月心道不妙,迅速用?手?掌压住面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扭身朝着院中的女子冲了过去,岂料就在?此?时,一个人突然打横冲了出来,揽住女子飞旋避开,云中月扑了个空,身后?千净烈烈刀风已经扫到?了后?脑勺,云中月心中暗叹一口气,倏然停住身形,飞速转身。
千净在?距离他鼻尖半寸的地方停住了,莹莹碧绿的刀刃之后?,是林随安瞪大的双眼。
云中月缓缓移开手?掌,半张银面具掉在?了地上,当一声。
林随安的脑海里也“当”一声,然后?,便是震撼心神的,延绵不绝的余韵。
面具下的半张脸,皎洁如雪山之巅的初月,明媚似山花烂漫中的春晖,与上次在?东都的惊鸿一瞥相比,更加蛊惑人心,竟是比花一梦还要美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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