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门板,搡了搡,又拉开门板晃了两下,再合上门板观察门缝,和她推测的一样,门板和门框严丝合缝,林随安又挪插门闩,大约是她之前不常用,弄了半天才插好,原来要用脚同时抵住两扇门板再插才方便。
等一下!
林随安拔出门闩,又插了一次,脑袋好像被铁锤抡了一般嗡嗡作响。
“穆公!朱县尉!”林随安大喝,“我们再做一次密室。”
二人:“啥?”
一炷香后,三人大汗淋漓瞪着那根不听话的门闩,脸色都不甚好看。
他们将门闩、门板磨出相同的凹槽,按照之前林随安推理的办法从门外闩门,反复实验了十次,全部失败。要么是皮绳滑出凹槽,要么是门闩掉在地上,要么是门闩插不进去,就算有人在屋内指挥动作方位,也没有一次成功。
“不用试了,是我推断错误,”林随安道,“用这个方法做不出密室。”
穆忠愕然,朱达常骇然变色,指着林随安大叫,“原来你才是真凶!”
林随安狠狠瞪了他一眼,“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就剩下一个可能性。”
穆忠:“何意?”
“从门外无法闩门,”林随安合上门板,插好门闩,“那就从门内闩。”
穆忠长大了嘴巴,朱达常噌一下窜出老远,“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关门打狗杀人灭口吗?”
穆忠盯着林随安半晌,脸色微微变了,“难道是……”
林随安闭眼,轻轻颔首。
朱达常抱头:“想不到我朱达常一世英名,竟然死得如此不光彩,阿爷、阿娘,我对不住你们呜呜呜——”
林随安拉开门,光影的绚烂洒落在脸上,耀得视线一片澄黄,桂花树叶随风沙沙作响,仿佛罗石川低喃的嗓音: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年中秋圆月,丛桂怒放,郁香扑鼻,蔻儿和满儿顶着两张小泥脸,把藏了好几日的茶釜送给了我,那夜的茶真香啊……】
罗蔻被请到内堂的时候,发现穆忠、朱达常和林随安都在,朱县尉表情迷糊,穆队首长吁短叹,最奇怪的是林随安,一直望着园中的桂花树,眸光悠远,神色迷蒙,仿佛正在做一个万分艰难的抉择。
罗蔻一一见礼,有些疑惑,刚刚不良人明明朱县尉说请她和兄长一同前来,为何不见孟满,本想询问,但想起这几日孟满因为分家之事与她多有争执,此时不见反倒松了口气。
不多时,孟满也到了,也是面带疑惑。
“见过朱县尉、穆队首,不知唤我兄妹二人前来有何要事?”
穆忠看向林随安,朱达常咳嗽两声提醒。
林随安似是从梦中惊醒,幽幽目光在罗蔻脸上顿了顿,突然抽刀出鞘,挥刀砍向孟满,众人骇然变色,罗蔻的尖叫卡在嗓子眼还未发出,林随安的刀停了,距离孟满的发髻只有三寸。
孟满坐在地上,面色惊惧,右手撑地,左臂护在额前,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朱达常倒吸凉气,指着孟满大叫,“他他他他他他……”
“他其实是左撇子。”林随安收刀回鞘,“只是平日里伪装成右利手,但在紧要关头依然惯用左手。”
穆忠恍然,“灵堂上他揍罗六郎的时候,用的也是左手。”
罗蔻:“什么左手右手?这有何意?”
林随安瞥了朱达常一眼,朱达常顿感压力山大,清了清嗓子道,“根据仵作验尸,杀害罗石川的凶手是左撇子,我们一直以为罗宅中只有苏城先是左撇子,未曾想漏了一个……”
“什么意思?”罗蔻声音发抖,“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听闻日前苏氏派人入南浦县衙,要为苏氏族人正名,还苏氏清白名声。莫不是县衙受不住苏氏的压力,打算找个替死鬼洗白苏城杀人凶手的身份?”
说到这,孟满冷笑一声,“我一个孤儿,未入罗氏族谱,无权无势更无靠山,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做替死鬼吗?为了替高门士族洗刷门楣,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罗蔻满面震惊。
“别听他胡说,苏氏虽有此意,但我可没答应!”朱达常道,“我朱某是南浦县的父母官,怎可为一己之私胡乱诬蔑无辜之人,若说出去,我如何面对家中父母乡里乡亲?!”
“孟郎君说苏城先是凶手,可有证据?”林随安问。
“林娘子问这话可就怪了,”孟满似笑非笑,“当初解开密室之谜的是你,从苏城先窗外搜到铁证的是你,做实苏城先是凶手的人也是你,怎么却问起我证据了?”
“因为苏城先当夜并不在罗宅,而是整夜都待在千度坊。”
孟满面色倏然大变:“你说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苏城先是外乡人除了罗宅无处可去?还是因为千度坊皆是本地居户,断不会接纳一个陌生人过夜?”
“他住在哪?可有证人?他在千度坊待了整夜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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