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馥一把抢过他怀中的贵妃恶犬,疑惑地问:“你耷拉着一张驴脸给谁看?”
拓跋珣也不看他,噘嘴道:“要你管……”
宇文馥不顾二楞子舔得他满脸口水,单手托着狗,另一只手就要脱木屐砸他。
然而一上手便发现,自己的木屐早就被陆瓒下令全部换成了靴。
靴子砸人又不疼,有什么用?
宇文馥只得放弃。
“你父皇又不在,我不管你谁管你?!”他怒道。
拓跋珣瞥了一眼他,望着寝殿的方向唉声叹气。
“狐狸精母妃自打受了伤回来就不愿意见我了。”他一张小脸遍布哀愁,“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问题刚一问出口,便想起狐狸精好像也下过令,除了陆瓒不准任何人靠近寝殿。
连他也不行……
拓跋珣想想就有些难受。
“都怪我,一直跟她抢东西吃,还气她,现在她都不愿意见我了。”
宇文馥瞧了一眼寝殿那处,他知道陆四根本没有回来,却因着宇文宝姿的警告不敢告诉任何人。
他只能善意地安慰曾孙:“别担心,她不是不想见你,兴许她是死了呢。”
拓跋珣:“……”
陆瓒回了府后,便命人备水沐浴。
猎心将熏好的衣裳放在屏后的桌上,似是奇怪地说了一句「公子何时这样造作了」。
陆瓒沉在水底,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来。
“并非造作,而是讲究;也并非我造作,而是世家造作。”
他额头光洁饱满,眉目细长如画。
若只看眉眼,倒觉得秀气得很。只是出水后袒露的结实身躯实在同秀气一点儿边都不搭
自锁骨以下密密麻麻地纹着黑线,像是黑色藤蔓一般攀上半个胸膛,十分骇人。
猎心每次看到时都会震惊一小下。
他取过托盘上的浴巾替主人擦拭,离得那胸膛近些时,便能看清楚上面的花纹。
那并不是花纹,而是形状怪异的文字
陆瓒看出他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温和地道:“这是梵文。”
猎心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奴总觉得熟悉却又不认得,原来是那经书上的文字。”
说完他又打趣:“大公子身子好看,但带了这个,日后娶了夫人万一吓到她可不好。”
“所以要娶个好佛法的才是。”陆瓒敛了笑,又问,“三小姐呢?”
猎心将他头发包起,絮叨着道:“今日三小姐同沈二公子游园,还未说两句话便折回来了,说身子不舒服,关了门一觉睡到现在还未起……”
陆瓒「嗯」了一声,又问:“阿檀那边呢?”
猎心取了衣裳来边帮他换边说:“崔二公子前些日子同辛御史出了趟远门,昨日才回的。”
陆瓒沉吟道:“只希望我眼下前去拜访,不会叨扰了他。”
“怎么会。”猎心替他系好腰带,宽慰他道,“多少人年幼时交好,成年成家之后各奔东西,连面也见不得的?崔二公子虽是生人勿近的性子,待您却是不同的,您只管放心去……哎?都宵禁了您为何还要出去?”
陆瓒理了理领口,看着镜中的自己眸色沉沉。
“我今日突然想起一事,若不去问,我将寝食难安。”他道,“你去备马,我即刻便去。”
猎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道了声是,随即出门替他牵马。
有侍女来替他擦干头发,中间时不时偷偷窥着镜中人,眼神缱绻。
陆瓒忽道:“若我让你侍奉,你会如何?”
那侍女先是一惊,随即便又一喜
眼下这般发问,莫不是给自己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要知道,若从了他,不仅下半生无忧,回头还能跟家人亲戚们说,自己是贵妃的嫂子,是半个皇亲国戚
她赶紧跪地道:“自然是愿意的!”
言语间像是衔了一丝棉花,婉转柔媚得紧。
然而主人久久未言,只白色衣摆一闪,再抬头却已经出了门。
陆瓒策马行至崔旃檀的住处时,夜幕已然降临。
因有天子走前特赐的通行令牌,宵禁后他能在城中自由行走。
崔旃檀的住处不大
但他吃住皆讲究,便是小宅,也打理得用心。
门房见是他前来,未曾通报,当下便引了他入内。
此时崔旃檀正在书房内查阅案牍,听小童在门外报陆国舅来访,蹙了蹙眉,将案牍合上,放在书架后的格子中。
他捻了一张素帕子拭手,亲自去开了门。
陆瓒几乎不用等,见崔旃檀出来相迎,便笑道:“你不如将我拦在门外,也好过拦在书房外。”
崔旃檀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琢一,你知道我的,在书房时来总是谢客。今日若换了别人,大门也进不来。”
陆瓒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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