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乎呢喃地说道:“对,我的母亲终究不是怪物,所以——”
她低低笑起来,虽然那笑意中透出的都是叹息:“他最终失败了。”
“在他失败的同时,其他几个国家的研究团队也接二连三地宣告实验进展滞缓,国家级实验所调动的资源何等稀缺,万万不能平白耗费在一个已经几乎看不到希望的项目上,从此,国家不再拨款,研究团队大量撤离,如果不是因为之后的事情,可能那场降临在卡里科沙漠上的异象,就会和什么古今中外十大未解之谜一样,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易北洲嗓音有些发紧:“之后发生了什么?”
丽茨曾经在交代这段过往的时候,将讲述终结在了各国研究团队无功而返这一刻,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之后其后发生的事情,才真正导致了众生畸变的来临。
江归荑抽出一把椅子坐下,微微仰着头,看向站着的易北洲,从这个角度,她能将他眼底的神色一览无余。
“之后发生的事情,其实对于全人类的命运来讲,可能不值一提,但何其讽刺,就是这样的蚍蜉却撼动了整片森林。”
江归荑轻声道:“2072年末,我患上了和我母亲如出一辙的基因病。”
易北洲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他的眼中有惊愕、有悲伤、有怀疑,半晌,他话音滞涩地说道:“可是,这和众生畸变的起因有什么关系……我们之前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是说,如果你患上了基因病,那么它大概率会是你能降低他人异化值的源头……”
江归荑摇了摇头,仿佛连她也觉得有些好笑:“那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易北洲有些彷徨地看着她:“我不明白。”
江归荑笑了笑:“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患上了与我母亲一样的,足以致死完全无解的基因病,还能好好坐在这里与你说话吗?”
在易北洲惊惶的目光下,她停顿了半秒后继续问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在末世开始后一年半才从梦境中醒来,途中可以一直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吗?”
易北洲简直不可置信:“……这不可能……”
江归荑微笑道:“你猜的就是真相,因为,我早就是变异种了啊。”
易北洲看着眼前眼神澄澈容貌可人的姑娘,心里升起一阵荒谬之感:“可是,你没有那些混乱邪恶、不可名状的生物特征,你甚至还会降低他人的异化值,你……”
江归荑轻悠悠道:“你不是想知道,那种罕见基因病的症状如何吗?”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的,在一个人的生命进程中,他体内的细胞会不断地通过分裂进行增值,分裂速度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减慢,直至生命的尽头。可母亲和我由于这种基因病的影响,细胞分裂的速度却提前减慢了,也就是说,当新细胞增值的速度降到很慢,远远小于旧细胞消亡的速度,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易北洲恍然觉得这段话有些耳熟,无数庞杂的信息在他的头脑里交错纵横,在他即将要抓住关键的一点时,却又变成一团乱麻。
“你是不是觉得这和变异的原理很像?”
“……”
“曾经,父亲为母亲的病症费尽心思,却都无法阻止她的死亡,他花了很多年才从母亲的死中走出来,不再寄希望于研究那截触手,可是,就在他刚刚打算放下那一切,将关注重新倾注在我和哥哥身上的时候,他却崩溃地发现,我也患上了和母亲如出一辙的病。”
易北洲声音喑哑:“那段时间,你说你的研究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出来和我见面。”
江归荑低头笑了一声,道“对,那段时间我整日躺在医院里,那时候,我其实没想过还有能这样和你说话的一天。”
“你想知道,众生畸变是如何发生的吗?”
“……”
“他知道我得病后,几乎绝望了,他在这个领域研究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是一个无解之症,至少,在当时的医疗手段下,它是无解的。”
“2073年1月,就在我体内的细胞分裂即将停止的时候,父亲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他从实验室中偷出了那截被封存的触手,嫁接到了我的身上……”
易北洲徒劳地看着江归荑的唇间一张一合,他想让她不要说了,但是即使她不继续说,曾经已经发生的一切也绝不可能转圜了。
“起初,一切都是奇迹般的幸运,变异所带来的细胞再生速度增长恰好与我体内的细胞分裂速度减慢达到了一个平衡,那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直到——”
那一日混乱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哥哥陪着她到研究所复查,父亲看到结果后,长长松了一口气,正要笑着说什么,她从心底却突然升出一阵从未有过的不详预感,条件反射喊道:
“快跑——”
然而,一切已经太晚了,那一刻,江归荑感到一种被电流贯穿的感觉,但那股电流从她的身体中涌现,却并没有因为触及人体的皮肤屏障而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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