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文卿正在厨房给鹤生熬汤药,境如悄悄来叫她,说要给她看好玩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来就知道了。”
文卿看了眼鹤生的方向。她应该在静修。
境如注意到她的视线,一把拉过她,“咱们别管她了,你跟我来。”
文卿一个踉跄,被带得也跑了起来,“你等等,炉子上火还烧着呢。”
境如回头冲她笑道:“就算烧糊了,苦的也不是咱们。”
二人来到庭院。境如这才从袖兜里掏出一件东西,“道观的炮仗都是自制的,过两天除夕观内要放烟火,今儿个一整天我和其他人都在做这玩意儿,嘿嘿,我还顺了一个出来。”她得意地举起,“我亲手做的,宋姐姐,我放给你看。”
点燃了。
金黄的火花像水一样飞溅出来,然后星星一样坠落。
烟火的光照亮了文卿脸上淡淡的浅笑。
这些天,境如为了体贴她,几乎想尽了办法哄她开心,尽管她说不必如此,可境如说这是她的待客之道。
“我才不跟小师姐似的。”她咕哝。
文卿不忍她失落,便也学会假装着轻松,只是回到鹤生面前,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鹤生肯定是知道这些的,如今却也不再讽刺她了,而是假装没听到没看到。
她益发地不出门了,整日闷在房间里,像是准备就这样枯败在黑暗里。文卿起初还劝她,可渐渐也就随她去了,想着大不了跟她一块儿闷在屋子里,陪她一起枯败了自己。
因此如今面对着美丽的烟火,她心里首先想的便是,要是鹤生能看见该有多好。
境如看破了她的心思,对她道:“等除夕晚上将小师姐叫到院子里就是了,她定能看到的。”
“嗯。”文卿心满意足地点头。
今夜明月皎洁,她给境如看了一盏茶,二人对坐院中聊起闲天儿。
境如自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缘故,文卿便将自个儿的缘故也一一道来,从家中身世到后来远嫁京城,与鹤生的原委更是没有隐瞒了。
境如闻言,反而惊道:“我当以为是你猪油蒙了心才看上我小师姐,你要这么说我便明白了。”
文卿笑道:“什么猪油蒙了心,你小师姐哪里不好么?”
境如道:“她什么都好,就是惯会欺负人,性子还别扭,宋姐姐,你跟她可是苦了。”
文卿道:“你这话说的,就不能是她跟我?”
境如笑道:“哦,我倒忘了宋姐姐还是金陵一大财主了。”
“谬赞谬赞。”
境如大笑了一会儿,便说要给她算姻缘。
文卿自是没有当真,却也给她报了生辰八字。境如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又想了想如今年月日,还像模像样地掐了一会儿指,沉吟片刻道:“宋姐姐,你未来会过得很幸福。”
“真的么?”
“真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的辛苦不会白费的。”文卿当以为又是境如哄自己的说辞,却还是免不了惊喜。
“不过呢,”境如又说,“宋姐姐,你得放下过去才行,挂相显示你身边已有一位有心人了。”
文卿的笑容凝固了住。
“宋姐姐,无论如何你都会幸福的,还是不要执迷不悟比较好。”
屋内静室,鹤生茫然怔忡地听着。
仿佛一粒石子坠入湖水,这番话让原本波澜不惊的死湖生出层层涟漪。
良久,涟漪经久不散,她的耳边也嗡嗡作响起来。
汤药果然焦了,苦涩的气味在整个客堂弥漫开来。
这番话就好像将她们本就脆弱的关系撕开了一个口子。此后几天,文卿变得异常沉默。
她的沉默让鹤生感到莫名恐慌。
她在想些什么呢?在想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
除夕前夜那天,鹤生明白了。
那晚,文卿给她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鹤生并没有用。对她这种逃避或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行为,鹤生感到既愤懑又愤怒。
她在这种愤怒的煎熬下,一日比一日焦虑起来。这对她来说就好像凌迟一样,所以在那碗面端上来的那一刻,她心中的愤懑到达了顶点。
她挥洒了它,像之前那样没来由地发脾气。
文卿一定感到万分受伤,所以蹲在地上收拾的时候,她红着眼眶呢喃:“原来我这叫执迷不悟……”
那时鹤生正在屋里,但是她都听见了。
她流着泪亲吻文卿的衣服,同样呢喃着“执迷不悟”四个字。
在文卿看不见的角落,她将爱意全部倾注在了她的衣服上,可当天晚上她们照旧分开睡。
她们一个在窗里,一个在窗外,各自眼睁睁地瞧着,都不说话。
翌日,鹤生上她师姑那里问安,一并问了这件事,“师姑,什么叫执迷不悟?为什么是执迷不悟,而不仅仅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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