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去吧。”
话音未落,外头有了动静,王氏忙说:“先躲躲。”
两人连忙钻入花梨木大立柜里,掩上柜门,只留一条小缝。立柜虽大,但里面本就有些东西,躲了两人,局促得很,谢燕鸿紧紧挨在长宁身上,不发一言,脸上还肿着巴掌印。
赶在禁军前头进来的是章玉瑛,她眼眶也红着,挡在王氏前头,朝禁军说道:“你们要搜什么,要往女人家的房间里搜?”
禁军得了荣王的命令,并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立在院子里,但却一步未退。
王氏反将章玉瑛拉到自己身后,问道:“你怎么还在?月鹭入宫前给你留了书信”
章玉瑛手上正捏着那封信,信都被她死死捏着,已经皱了。她手是颤的,声音也是颤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娘,夫妻结发,生同衾,死同穴,他一纸和离书就想把我打发走吗?”
王氏轻抚她的脸,小声说道:“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拿着和离书,回家去,避过这一阵,总有团聚之日。”
章玉瑛只是摇头,她知道王氏这话不过是哄她的。荣王这么大的阵仗,逼宫谋反,顺者昌逆者亡,谢月鹭被召入宫作了人质,就是为了逼谢韬就范,带头俯首称臣。她同样知道,谢月鹭也好,谢韬也好,都不是这样的软骨头,她又岂能一走了之。
章玉瑛咬了咬牙,捏着谢月鹭写好的和离书,大步走到窗边,放在灯上点了。王氏没拦住,点着的和离书被扔在地上,很快便化为了灰烬。
王氏顿足长叹,最终还是握着她的手,走出去院子里,反手掩上房门。
走前,她不经意地回首一眼,与藏在花梨木立柜里的谢燕鸿对视一眼。谢燕鸿浑身都在抖,长宁怕他喊出声来,也怕他冲动冲出去,抬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另一手箍住他的腰。
王氏最后看的那一眼,眼里满是温柔,还朝他笑一笑,仿佛在让他别怕,一如小时候他噩梦惊醒,哄他入睡时那样。门一阖上,王氏肃然立于数十禁军之前,声音清越,泠然不可侵犯。
“我谢家忠君爱国,不曾有过一丝不臣之心,若要抄检,可有圣旨”
花梨木大立柜里,长宁的眼前就是谢燕鸿的发顶,他感觉自己的手背有热烫的水珠低落,后知后觉地知道,这是谢燕鸿哭了。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手就被谢燕鸿拉开了。
谢燕鸿抬手抹了抹脸,背着他,低声说道:“趁这个时候,快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花梨木立柜中出来,反手掩上柜门,从后窗翻出去,沿原路出去。
长宁本就少话,谢燕鸿也不讲话,正是黎明前天色最黑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地往西城门赶去。城门遍插火把,火光熊熊,五步一人,守卫之森严,比平日更甚百倍。
他们停在远处,一时无法。
谢燕鸿急得左右踱步,看向长宁:“怎么办?”
长宁也皱起眉头,颇觉难办。若是傍晚那会儿出城还好说,荣王要反,这京师如今肯定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不到万无一失之时,定不会放松。
此时,旁边的暗巷里,驶出一辆马车来。车帘拉开一角,露出孙晔庭的脸来。
城门守卫把辚辚驶来的马车拦下,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无令不得出城。”
驾车的是个一身短打的高大男子,沉默不言。车帘被掀开,里头出来的是个锦衣公子,拱手客气道:“安靖伯世子孙晔庭,奉荣王之命出城,烦请行个方便。”
他手上拿的确实是荣王令牌,今日荣王亲自领兵入城,身边跟的也确实是他。守卫再三确认,又见马车之内空空如也再无别人,也就放行了。孙晔庭再次拱手谢过,返身回到车内。城门缓缓开启,驾车的男子一甩缰绳,骏马拉着车驶入雾色之中。
马车一径沿着官道走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过了金明池,天蒙蒙亮的时候,停在了城外宝相寺门前。
宝相寺香火并不盛,在这样的清晨,寺门在重重修竹掩映下,若隐若现,四下无人。
孙晔庭下得车来,把拉车的马解开,说道:“你快走吧,我托玉脂姑娘给你十片金叶子,足够你度日”
谢燕鸿从车底滚出来,身上沾的泥土都没来得及拍,冲上去直接照着孙晔庭的脸给了一拳。孙晔庭躲避不及,被打得倒退三步,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上。谢燕鸿像头怒气冲冲的小老虎,扑过去,揪住孙晔庭的衣领,还要再打。
孙晔庭也火了,不顾直流的鼻血,截住谢燕鸿的拳头,抬脚踹他,两人扭打在一起。
谢燕鸿朝长宁喊道:“还不快来帮忙!”
长宁扭过头,假装没听见,任他们两个厮打。
两人街头流氓似的,滚来滚去打了好几个来回,谁也没占上风。谢燕鸿朝他喊道:“孙晔庭!你和你爹都是软骨头!软骨头!”
孙晔庭大喊一声,将他掀开,怒道:“闭嘴!”
谢燕鸿浑身狼藉,站起身来,指着他,骂道:“我说错了吗?夫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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