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也愣了一下,手上力道疏忽,松开,指尖从细窄的腕,划到掌心,再握住的是她的手。
肩膀不自主耸动起来,像是冷,也像是在笑。他一面将她拉上岸,一面脱下外套,把内里尚还干燥的冲锋衣捂在她身上:“申,申。回去我就把休学取消了,行不行?”
晚风一吹,简牧晚冻得打颤,哼气声抖三抖。她缩在外套中,捡起丢在路边的包,打开手机,勉强记住回去的路线,折身调头。
“去哪?”蒋也长臂一伸,把她揽回来。他也浑身湿透,脱了外套,更冷,索性将她押在身前,依偎着汲取热意。
她打了个喷嚏:“回民宿。”
“你还要回去?”他钳住她,衣摆还在向下淌水,一滴一滴,从贴合的缝隙砸到地上,一片可怜的灰色,“我们说好了……”
“谁和你说好了。”鮜續zhàng擳噈至リ:2a33 c o
昨天是情况危急,她才不得不借住。现在,一身湿透,回酒店是回,回民宿也是回,如非必要,她不想借寄在蒋也篱下。况且,她的行李、证件,也都留在民宿。
她推开他,向前匆匆走去。
蒋也抓了抓头发,只得追上去:“你先回酒店换衣服。到时候,我送你回去。”
“不用。”远处的路灯下,静静站着穿驼色大衣的年轻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又看了多久,悄无声息。白色灯光覆盖在他的眉梢,像一层霜,于是眼神一样冰凉:“我和她是一起的。”
简牧晚脚步一顿:“学长?”
她没想过他会来,清瘦的颧骨有被风久吹的红晕,似乎等了很久。
“嗯。”他走过来,揭去那件橙色的冲锋衣,将自己的大衣披了上去,低声解释:“我早上便来了,只是错过你的船,只好在附近等着。”
她审视着他的手背,泛着冻伤的红色。养尊处优的手,下笔便是五位数起步,此时替她擦着身上的水,简牧晚心里有一些微妙的痛快、优越。然而,除去这两样,什么都不再有了。
蒋也快两步,站定在简牧晚身边,看了他一眼,唇角挂上不达内里的笑,“这不是学长吗——好巧,又碰见了。早上我出船的时候,还和你道过别。”
上午,他赶来时已经迟了。简牧晚不见踪影,却看见冯时序,站在墙边拐角处,看向海上某一处,一艘扬帆起航的小船。
他挑起唇角,故意挤兑一句,“谢了啊。”
“你没有羞耻心吗?”突然,冯时序冷冷地张口,“她不喜欢你。死缠烂打,狗皮膏药,你真不要脸。”
蒋也停下脚步,回过头,咧嘴一笑,牙齿森森的白:“你连说喜欢她的面子,都舍不得放下,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会出现问题。”
“那真是抱歉了,”蒋也急着赶她的船,倒着向海边走,“你不敢出海追她,怕跌身价;我却不一样,我不在乎脸面、也不在乎可笑的自尊,我什么都可以扔给她。”
冯时序:“下贱。”
蒋也跳上甲板,向他竖起拇指,向下倒:“loser。”
口无遮拦的双方,此时再碰面,心照不宣地披上人皮。
冯时序微笑:“抱歉,我不记得了。”他重新看向简牧晚,她站在他们中间,安静地听着,“走吧,牧晚。湿衣服不要再穿了,容易得病。”
他要将那件冲锋衣扔回蒋也,却被一只手按住。简牧晚说:“冷。”她披在大衣上,又指了一下,“明天烘干了,我再还给你。你先回去吧。”
蒋也向她笑,“好。明天见。”
他抱着手臂,倒着向后走,慢慢地,一步、两步、三步……眼睛一直看着她。突然,他跳了起来,一蹦三尺高,得意得眉飞色舞,“明天我来找你吃早饭!”说完,他调头狂奔跑远,水渍顺着衣摆,在地上留下轻快跳跃的灰点。
松口或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简牧晚想,他总是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然而,嘴角却不自主翘了上去。
转过头,冯时序正安静地观察她。
“走吧。”她率先向前走。身上罩了两件衣服,没那么冷了。
“决定是他了?”冯时序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直到简牧晚回头来找他,问怎么了,他才缓缓地张口,一字一词,缓而寒。
简牧晚垂下眼,余光里橘色明朗,她轻轻地抿起唇角:“不一定只能是他。但是——”
不会是你。
她没有说完,被冯时序截住。他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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